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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铄未回,只痴痴看着她。
那双眼睛也终于像是拨云见月,遮月的云飘散,露出月亮本来该有的清辉,以及那渴求日光滋养的姿态。
与他截然不同,虞凝霜看起来精神焕发,容鬓生光。
她戴着一个小巧的四时景花冠,穿了做工精美的圆领袍。
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自立春始,宫人们和百官便获赐真丝罗布来制作轻薄衣衫,作为其特权的美丽具现。
罗衣飘颻,组绮缤纷,穿在她身上,又正赶上第一缕晨曦照耀,像是一片片被裁剪后缝制的日光。
严铄一时看呆,连话都不会说了。
见严铄不回,虞凝霜也没有追问的意图。
也不知他发什么颠,她可管不了了。
她不愿让身后的手下们看出异状,而且还赶着去待漏院中准备工作呢!
然而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严铄低低开口。
“我用巡检使的官职几经打点,换了这禁军班直的职位来做。”
虞凝霜猛然停住脚步,惊诧不已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她终于看向自己,严铄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
虞凝霜甚少见他笑,更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本来冷冽的容貌蒙上这样的笑意,就像是旧檐冰锥沐浴在春光里。虽然更显剔透晶莹,但是融化、坠落、彻底破碎的注定终焉,只在须臾之间,随时可能到来。
严铄:“这样,我起码可以每五日见你一面。”
虞凝霜倒吸一口气。
“严铄,你疯了?”
她终于明白了。
严铄如今做了外殿班军官,所以正好负责待漏院的守卫。
他用好好的一个清贵文官,换了一个守殿的军士来做?!
禁军班直中,哪怕是个指挥使,不过也就七品,而且本朝重文轻武世所罕见。
一品的将军在三品的文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想当年战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狄青,想为自己一个犯下过错的旧部求情,说其“有军功,好儿。”
当时的观文殿学士韩琦是怎么说的?
他说:“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
然后毫不留情,当着狄青的面将其旧部斩杀。狄青战栗焦惧,呆立很久才敢退下,生怕韩琦连他也一起斩了。(1)
文武之别,可见一斑。
严铄之前那个“巡检使”的官职,自设立之初,就是统管一地政务和军务的重臣。
世代变迁,王朝更迭,虽然到了本朝,此官职能已经失效,尤其是“京巡检使”更是沦为闲职,但因循历史习惯,仍属于一个好听体面的官职。
而且无论是其待遇还是名声,始终是一个清贵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