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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铄终于不再冷眼旁观。
那一份愤怒,让严铄在和离之后,才真正地向虞凝霜走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他也迈步,往那三位朝臣走近一步。
“此句不妥。”
严铄朗声道,引得那三人惊诧回头,也吸引周围或坐或站的朝臣们纷纷看来。
“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无波无澜,冷冷清清。
“诸位但凡想想此诗最后一句,都应知晓这绝非是能在朝殿上,夸耀着吟诵出来的句子。”
斗诗三人组霎时脸色尴尬不已。
白乐天的这一首《轻肥》,通篇描写天子宠臣的奢靡生活,以华丽的辞藻将九酝、将八珍、将洞庭橘和天池鳞铺陈罗列开来。
然而,最后却笔锋一转,坠落千丈,决绝而直白地留下一句“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1)
若是没有人指出还好,可一旦被严铄这样不讲情面地指摘出来,那么不顾江南枯骨,而拥着轻裘、骑着肥马纵情享乐之人,就微妙地和这三位吃了美食就开始舞文弄墨的朝臣重叠到了一起。
尤其是去岁,确实也是大旱……
而今年已经入夏,雨水虽较之充沛一些,可旱情仍未真正得到缓解。
因此,这三位朝官怎么可能不尴尬中透露着惶恐,惶恐中掺杂着埋怨?
他们只是随口玩乐,居然被人抓了这么一个错处,一下子就被架了起来!
问题是对方义正辞严,而此事可大可小,他们还真就不能辩解。
“这位大人所言极是,是我等妄言了。”
三人见风使舵,态度极好地立刻认错道歉,将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
所幸,他们见这小小风波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便赶紧往旁边拱了拱,避过严铄锋芒。
严铄并未追过去,只是淡然站在原地。
他的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言之凿凿的人又不是他了,乍惊乍默,令人捉摸不透。
三人见状,互相对了个眼色,心中所想一致——
不是,这人谁啊?!
看衣饰和他们一样不过是七品的官,而他们根本都不认识,怎么惹到他了,被那样严厉地抓小辫子?
闲的吧他!
是不是胸无大才却自命不凡,以至于郁郁不得志,感觉都有点不正常了。
哎,又疯一个。
三人虽都年少,但出身通显,享用爵禄,也是从小在名利场里长大的,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很快就将严铄其人忘到脑后,更将他那其实很有道理的劝诫丢到云外,又初心不改地讨论起美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