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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让她就“闲”来咬文嚼字,虞凝霜真是挤不出半点墨水来。
书房中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严澄停下了好奇摆弄各种纸张书册的动作,而严铄几乎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着虞凝霜饶有兴致地把玩一枚闲章,再看一眼自己那一整盒各个精品的闲章……
从来没有一个瞬间,他如此鲜明地意识到——自己多年来的自怨自艾,是如此可笑而矫情。
眼前之人从没有过一枚珍贵的印章,然而这从不妨碍她在这世间、在他人心中,留下千年不灭、始终鲜亮的恒远痕迹。
与此同时,虞凝霜终于敲定了自己闲章的文字。
可以是自己曾经感悟过的,也可以是自己将要去追寻的,既然如此——
“江南好。”她道,“你帮我写‘江南好’。”
诗人以追忆的心情写“能不忆江南?”,写“早晚复相逢?”
虞凝霜却觉得这样的心情其实人人共通,那一句开玩笑的“素未谋面的故乡”,便极其适用于江南。
即使从未去过,也只觉得是久别重逢。
虞凝霜便是这样,始终期待着与江南“重逢”的那一天。
“我以后想定居在江南的呀。”
她兴冲冲地说道,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晃得严铄手一抖,悬墨滴落,在纸上晕开刺目的污痕。
“阿嫂不走、不走。”
严澄敏锐地意识到,虞凝霜话中的某种模糊的含义。
他皱着眉走过来,牢牢搂住虞凝霜的腰。
虞凝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说了真话,顷刻摸摸他的头,温声安慰。
“阿嫂当然不走,我的意思是以后咱们全家一起去呀。”
严澄这才转忧为喜。
而屋中另外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见故人、板栗炖鸡
“一定要这么排吗?看起来别别扭扭。”
“不行不行, 这写的可是江南啊,我不要这种硬邦邦的字体。”
“这个撇有点奇怪。”
虞凝霜站在严铄身边指点江山,心中爽到高歌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
一直以来, 严铄都是她的甲方,时时刻刻限制于她。
不是和她约法三章吗?
不是对她指手画脚吗?
然而,此时此刻,因这印章的字稿,虞凝霜成了严铄的甲方,将其拼命折磨,不断提出修改意见。
严铄默不作声地一遍又一遍修改。
虞凝霜凑得离他很近, 仔细看着纸面, 她柔软的发带时不时拂过他的肩膀。
每当这时, 严铄的手都骤然不稳。他谨慎地回望, 只见对方纤长斜飞的睫毛,正因为喋喋不休的话语而越发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