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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穿的是锦缎罗裙了。
可在,经纬丝华暗暗流转间, 那个瞬间好像又要到来, 从此生根发芽。
严铄悬停的脚步和思绪被同时打乱, 又被身后人连声笑着推入婚房。
喜娘和宾客、仆妇等十数人鱼贯而入,簇着他也去到了那厚毡上。
今日婚仪, 依托“母亲患病,不宜久、不宜喧”这个理由,一概精简置之。
严铄在宴席上也只喝了两盏酒,陪了几句话。现入了这新房,更只剩夫妻对拜和交杯酒。
在满屋宾客欢闹起哄中,虞凝霜和严铄面对而跽。
喜娘掐好调门儿,亮嗓唱起无数暖场吉祥话,得了众人应声喝彩,直到最后那一句示意夫妻对拜的祝词绕上房梁。
“夫妻拜,莲双开!”
虞凝霜和严铄谁都没动。
喜娘微怔,马上反应过来再喊:“夫妻拜,燕双来!”
她只见那彩毡上好一对檀郎谢女,正一双佳婿贤媳,何其精巧的人儿,此时却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呦喂!大伙儿瞧瞧,这是害臊了不是?”
众人都笑,喜娘也面露甜笑,心中则叫苦不迭。
新婚夫妻为表相敬相爱,对拜时都是争抢着先拜。
这不仅是此间风俗,更是婚礼中最生动可爱的插曲。
赶上两人碰了撞了,那就最好不过。手一摸,脸一红,身一扑,头一歪,落个新人生涩羞恼,引得宾客开怀笑闹。
谁不愿见含娇带怯的新妇忽然勇决,和夫君争抢呢?谁不愿见志高气扬的新郎忽然忸怩,向娘子赔罪呢?
一般到了此时,这婚房里的气氛就真的热闹起来了,接下来都好顺利进行。她拿赏钱,也拿得心安理得。
可、可眼下这两位是怎么回事啊?!
自问完,喜娘也在心里叹着自答,心想这冲喜的夫妻果然没什么情意,虽看着般配,可实则两相不愿。
幸而她也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自有三个帮手搭腔逗乐,气氛这才没冷下来。
虞凝霜耳中是喜娘们努力的救场声,可她仍没下拜。
倒不是反悔,只是她觉得这场景委实诡异。她和严铄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可两人中间,好像还隔着那张茶舍中铺满计算的长案。
之前为婚礼做的种种准备,只被虞凝霜当成风物民俗似的,心宽着体验一番,可此时,倒是真有了要与严铄结为夫妻的实感。
她知严铄也不愿拜。许是觉得她受不得他的拜?又或许是因为性格守礼。那意味着真正礼成的夫妻对拜,对他意义非凡?
无论什么原因,总也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虞凝霜几乎要怜惜那几位喜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