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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是沈清起与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嗯”字结尾。
透着敷衍,和懒散。
父亲上了轿辇,他甚至没有目送父亲的轿子离开,若无其事的进了将军府。
路过母亲的庭院,母亲已经起身了,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寝衣,头髮拢在肩膀的一边,对沈清起道:“过来,吃了饭再睡。”
“不吃了,很困。”沈清起打了个哈欠,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这是沈清起一生之中最遗憾的事,稀疏平常的错过了与母亲最后一次用饭的机会。
至于大哥大嫂呢?
他当天甚至没有看见他们。
大哥在兵部,大嫂在大哥的院子里。
他遥遥听见了侄儿的哭闹声,当时甚至觉得有些吵。
一觉醒来。
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任何预兆,一群人衝进了他的房间里,他抬眼,看见了带人进来的乔忠。
乔忠,如今的兵部尚书,昔日曾是沈长卿一手提拔的人。
乔忠的脸上带着几尽得意的笑容:“少将军,沈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锄头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打断了沈清起飘忽的思绪。
他看着沈云起跪倒在地,像是疯了一样的用手拨开黄土。
孙虎也跪在地上,带着人快速的用手清理。
周遭寂静,唯有剥落黄土的簌簌声。
渐渐地,白骨自黄土之中露出。
孙虎用颤抖的声音说:“最左边的是老将军,旁边是老夫人,然后是大爷”他说不下去了,悲声呜咽。
沈云起跪在地上,望着森森的白骨,失声痛哭。
沈清起颤抖的手紧紧抓着手心里的骰子。
他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拳头在颤抖,他的眼睛凝着鲜红的血丝,他极力的遏製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落泪,不要失控。
哭声缭绕在半山,隔着如纱般缥缈的浓雾,他往前走了一步。
仔细的去看至亲的枯骨。
他们的头颅都与颈骨分离了,连侄儿与侄女的头颅也分离了。
不单单如此,他看到了父兄的肋骨折了四根,肩峰碎了,大哥的腰椎变形。他的母亲和长嫂,十根手指,几乎没剩下几根。
也就是说,他们生前同样曾经遭受了无情的拷打。
“娘亲的手指在哪!娘亲的手指没了!娘亲最怕疼了呀!”沈老三哭嚎得像个孩子,他涕泪横飞,凄声不知问谁。
“站起来。”沉重而清晰地声音。
沈清起冷冰冰的望着沈云起:“随我将家人装殓入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