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死掉的金鱼(1 / 2)
“没想到你会打给我。”
“我也没想到您会愿意见我。”
市中心写字楼顶层的办公室内,靠窗的短发nv人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疲惫地靠去椅背:“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态度是意料之外的和缓。
于望秋看着她:“舅舅一直在找您……”
“别和我提他。”秋漫的脸一下遍布寒意,仿佛刚才的和颜悦se只是伪装:“如果你是要说这个人,那就当我没来过。”
这当然不是于望秋的目的,所以他顿了一下,直接转移了话题:“您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父亲吗?”
秋漫依旧没什么反应:“是啊,讨厌他,恨不得他去si,难不成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于望秋坐得笔直,腰肩远离椅背,轻轻垂了一下眼:“华耀在南城有一个项目。”
秋漫的肩脊一顿,转回了头。
“那个项目涉及到外资,这几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但一直有资金流入,虽然很不起眼。”
“你是想说……”
咔哒的细微声打断她的话,于望秋自指尖推过去一个黑se方形的u盘,看着它没抬眼:”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枚也许装着不得了的东西的u盘一时间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于望秋丢出它,秋漫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而是怀疑:“为什么给我?”
男生终于掀了眸:“这件事情交给您来做最稳妥。”
“可是……”
“您当然可以怀疑我,我只是把它交给您而已,具t要怎么做,我不会再g预。”
这次的沉默更久,桌上两杯全新未动的咖啡在春末仍然显凉的天气中一点点丧失温度,只晕出一圈苦沉的味道。
秋漫终于开口:“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不信你这么做就只是出于好心。”
咖啡香浸得人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于望秋摇头:“我没有目的。”
秋漫不置可否。
“……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得到她?
秋漫笑了一下,无关心情喜悦与否,也不是嘲讽,纯粹是被逗乐一样扯了个弧度:“不怪我不喜欢你,你真的完全不像是我的孩子,你像你父亲。”
于望秋不喜欢这样的评价,抿直了唇线没有回应。
“哪怕你不喜欢,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仿佛是喃喃自语,秋漫的语气随着目光一起低下去:“你像他,冷血冷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伤害自己在意的人。”
但是马上,她又推翻自己的结论:“不,你b他更可怕,他在意的从来都是自己的钱权地位,而你明明在乎她,却还是让她伤心。”
于望秋等着她说完,从这个话题中ch0u身,要离开这里:“我的话说完了,我该走了。”
秋漫没阻止他。
但是在他要拧开门把手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出声:“他会知道的,会知道你来找过我。”
于望秋覆在圆柄上的手指顿了一秒,下一刻就握紧它往右拧开门,在离开之前留下回答。
“我不在乎。”
校t艺节开始了,牧筝桐要做的事情多起来,倒是没那么多时间去伤感了,最长的记录是两天没有想起于望秋。
但是现在又不得不想着他。
因为他请了很多天的假一直没来学校,陈老师让她找人顶上之前分给于望秋的项目,时间安排很紧急。
可是牧筝桐更想要知道于望秋请假的原因。
徐老师什么都没说,她不方便问得太直白,只能旁敲侧击:“所以是所有项目都要换人吗,于望秋同学是生病还是怎么了……这几天都不能来吗?”
“对,所有项目都要换人。”徐若茵百忙之中ch0u空从文件里抬头看她一眼:“你去办吧班长,就喊咱们班那几个成天活蹦乱跳的男生去,迟晃啊纪铭啊这几个。”
没回答她暗示的问题。
牧筝桐心下叹了一口气,正要抱着项目表应声好,又听见徐老师开口:“于望秋同学说是家里有事,也许过几天回来吧,最后那天的围棋b赛不用着急换人。”
“……噢好,谢谢老师。”
家里有事是什么事?
太yan晃眼,人工跑道上正在举行百米短跑赛,中央的塑料草坪也挤满了人群,游鱼一样纷涌。
牧筝桐抱着项目表靠在看台的栏杆边,看似在关注赛事,实际上放空了思绪胡乱猜测着于望秋的事,甚至连身边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说好的看我b赛给我送水呢,在这儿发什么呆?”
有人敲了敲她的脑袋。
牧筝桐缩了脖子转头,看见刚跑完b赛微喘气的纪铭,随手捞起旁边的水瓶递过去:“没发呆,徐老师说于望秋请假了,他报名的项目要其他人顶上,你看看你有没有能接手的?”
项目表也随之递过去了。
纪铭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垂回头看过去,随手指了几下。
“……什么意思?”
他咽下水,开口:“我全都行。”
“……”牧筝桐无语:“累不si你。”
纪铭笑着又喝了一口水,状似无意地问:“说起来他为什么请假?”
牧筝桐给他g了两个项目上去,没抬头:“我怎么知道。”
这态度。
纪铭高兴了,挨挨她肩膀转移话题:“一会儿去看什么b赛?”
于望秋最后一天还是来了。
围棋b赛在上午,他直接去参加,不出意外地赢得了冠军。
牧筝桐赶到的时候,恰好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他的手怎么了啊?”
“不知道,看着好严重,他感觉不到痛吗?”
“要不要上去说一下。”
“别管了吧,又和我们无关……”
在说什么?
牧筝桐疑惑地往过去,于望秋正结束了b赛往外走,全程半垂着头一言不发,但是暴露在校服袖口外的左手手心隐约有鲜红的痕迹。
……像是血迹。
她愣了几秒,然后挤开人群走上去,几乎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你的手……怎么了?”
于望秋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她截了路。
他抬头,面上闪过一瞬的茫然后,退了一步回去,把手臂往身后藏:“没什么,你不用管。“
什么叫不用管啊。
牧筝桐气闷,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于望秋下意识地挣扎,但很快被她用力按住:“别动。”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被她攥住腕骨的手掌蜷缩了一下,居然真的放弃了挣扎,连带着他整个人也乖乖被她拉走了,穿过喧闹的人群往医务室的方向去。
“去处理一下,我是班长,替老师照顾同学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想太多。“
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牧筝桐在心底自我催眠打定主意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对他,但还是在看清他手心上的伤时揪起心脏。
整块掌心全是碎玻璃渣。
尖锐的玻璃划破了表层皮r0u,有的甚至深嵌入里,几乎要切断掌骨那样严重。
负责处理的校医姐姐都拧着眉:“怎么ga0成这样的?还不第一时间处理,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于望秋半垂着眼睫,眸底没有情绪涌流,盯着自己被一块一块挑出碎玻璃渣的手心出神,连痛都不喊一句,要不是皮r0u偶尔瑟缩,牧筝桐真以为他是失去了所有感知的机器人。
最后还是她帮忙解释:“是不小心……他着急去围棋b赛所以没来得及处理。”
“b赛重要还是手重要?你们这些孩子真不把自己的身t当回事,我看再严重点他这手g脆别要了。”
牧筝桐认真点头:“以后不会了,麻烦姐姐啦,那他现在的情况严重吗?”
“幸亏不严重,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记得自己涂药,伤处尽量别沾水,别捂着。”校医姐姐取完了碎玻璃渣,仔细给于望秋消过毒涂过药后将药膏递过去,说自己还要处理其他出状况的同学。
牧筝桐接过,道了声谢,目送她离开,刚转过身就看见于望秋在往下扯校服袖子,用它盖住半个手掌。
她气得腾腾走了两步过去,一把给他重新捋上去。
“校医姐姐刚才说伤处不能捂着,你没听见吗?“
就像是一只突然被训的小动物,于望秋茫然地抬头看着她,半晌又垂下头,“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
不知道为什么,牧筝桐最近看到他就火大,特别是他还一副这样的态度,不把别人的关心和叮嘱当回事。
理智被气恼蚕食,她完全忘了一开始自己公事公办的打算,直接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在情绪c控下的问话。
她没想到于望秋会回答。
“金鱼si了。”
但好像与他的伤毫不相g。
牧筝桐的视线里,清瘦安静的男生一动不动地垂着肩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只能听见他自言自语一样在说话。
“我不小心打翻了鱼缸,我想救它,但是失败了,它si了,我把尸t丢进了垃圾桶,没注意到手上有伤。”
声线平直,语气一点变化也没有,他冷静得像是在阐述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但样子又无b颓然。
“你……”
你难过吗?
牧筝桐是想问这句话的。
可是于望秋说完就抬起了头,周身郁颓的气息瞬间收敛了g净,神情恢复到以前和她还根本不相熟时的疏离冷漠。
“但是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问了。”
于望秋家出事了。
牧筝桐听到这个消息是在七月初,还有两周就是期末考试。
这学期快结束了。
自从上次t艺节和于望秋不欢而散,牧筝桐莫名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人家都不喜欢你不在意你了,自己还要上赶着凑到他面前是在做什么?
她真的不想再和于望秋说一句话了。
结束就要结束得彻底,拖拖拉拉只会让自己难过。
当然,于望秋也从来不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