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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同斐觉得从那以后唐映雪有点躲着他。
他虽然有点失落,但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依照唐映雪那个性子,他们一起共同生活了十一年也就之前在扬州那次陆同斐才生平第一次看到唐映雪除了杀人的狠戾漠然外还有如此外泄的情绪,如今师徒二人好不容易放下过往的门派恩怨接纳彼此,陆同斐这一步逼近几乎又让唐映雪缩了回去。
如今两人回了成都,因着唐映雪冬日寒疾的缘故,即便他再缩在壳子里不出来,也要面临每天喝药的事情。
唐映雪:“……”
唐映雪有些头疼默默缩回被子里将被褥拉上盖住半张脸,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我就不能不喝了吗?”
“不行。”陆同斐板起脸严肃认真执着盯着师父,举起药碗凑在他面前:“师父如若停药一日,晚上夜里睡觉又要喊冷了,既然现在师父不让我帮你暖床,那就乖乖喝药吧,不然晚上就要和我同榻而眠。”
唐映雪转过头静静盯着他看了许久,败下阵来,心里郁闷,难得多嘴抱怨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徒弟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还有,怎么就成了给我暖”唐映雪这话说不出口,更何况面对自己带大的徒弟,人都说师父师父,如师如父,他怎么着也算陆同斐半个爹了,唐映雪自认为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自己养大的徒弟产生龌龊心思的地步,更何况他如今活了二十八年从未想过男欢女爱的情欲之事,他自认也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感情,只要想到这情情爱爱之事总是不由自主产生一股厌恶之情,但陆同斐对他到底是有几分不同,他如今知晓了对方的心思,惊骇之后也不想去戳穿,只想着陆同斐随着年岁长大,眼界开阔之后自然明白自己大约是把对他的憧憬和敬仰混淆成了爱情。
也许陆同斐积极过后在他这里碰壁得不到回应就作罢了。
彼时唐映雪还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好歹陆同斐还算他唯一的徒弟,唐映雪暂时还不想做的那么不留面子。
喝完药把碗还给徒弟,唐映雪刚想继续躺下猫冬,便听见陆同斐一手端着碗,一边胳膊挂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对他道:“师父,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
唐映雪还没回过神来,刚喊出声:“不,等等——”我自己洗后半句话还没说完,陆同斐就欢快去搓衣服了,大冬天的也不嫌弃水冷,唐映雪只好又沉默把话咽下。
他的这个小徒弟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热情。事情似乎有点难办。
唐映雪叹息一声思索起怎么快速让陆同斐放弃这个打算,思来想去,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快刀斩乱麻直接斩断陆同斐这些情思才好,纠缠久了陆同斐或许总会以为自己在给他希望,于他们师徒二人来言不算好事。
就算不提唐映雪本人尚无心思情爱,他的寿数也就剩下四年了,何必徒惹陆同斐伤心?
唐映雪打算晚上就和陆同斐好好聊聊,等的时间久了,他迷迷糊糊便睡着了。陆同斐忙活完家里的事情见到唐映雪睡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被子掉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似乎是感到冷意,皱着眉头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
“放开我”唐映雪似乎陷入痛苦之中,身体阵阵感到发冷,好像置身冰窖,许是久违地思考起情爱之事,一些尘封的记忆也在梦境里偷偷浮出水面,提醒着他不可以对任何人动心。
唐映雪深陷在梦魇里,看着那些人面兽心的熟悉面孔,他本以为自己早已遗忘那些畜生的脸,却发现自己记得如此深刻,从未忘过,甚至连同情药发作时的阵阵情热和蚀骨燥热如同一把燎原野火在他身体里熊熊燃烧着,连带着那股熟悉的恨意,他的身体从未忘记,明明身体阵阵发寒发凉,梦里的他却如同被火炙烤,小腹里一团燥郁之气上下攒动。
据说经历过火灾的人很难走出心理阴影,即便已经脱离火海,却还是总感觉到一股灼烧的痛楚和热气,唐映雪此刻便是如此。
眼前那些恨之入骨的面孔一张张闪过,很快又倒在血泊里化作一具具尸体,画面很快又变成枫华谷遍地尸体的战场,爹娘腐烂到令人作呕的尸体,一下又是唐青衡带着恨意的脸,嘴巴开合在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是深陷地牢,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条狗,带着下流的目光打量他,看他被情欲折磨得发疯。
陆同斐看他身体阵阵发抖,以为他的寒疾发作觉得冷,便爬上床搂住他,试图用身体的温度传递过去,陆同斐将两人盖的严严实实,唐映雪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热源靠近,甫一接触到陆同斐的触碰便下意识迫不及待凑了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好似要揉进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