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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夸奖,而是嘲笑。
嘲笑的正是城中最有名无实、花里胡哨的几样无用之物。
然而如今,朝臣们虽然仍是没有明说,虽然仍是没有与虞凝霜郑重其事地夸赞……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其实已然觉得翰林司可以从这段讽刺的童谣中被除名了。
朝会的辛劳和紧张,好似都被那一碗碗温暖的羹汤、一块块惊喜的糕饼抚平,不再令人难以忍受。
工作日益走上正轨,虞凝霜也乐在其中。
只不过在宫中的生活,她仍是难以习惯。
倒不是说无趣沉闷。
事实上,女官们业余生活的丰富多彩,远超虞凝霜的想象——
焚香品茶、赏花评画,不止有这诸般雅事,也有打马球、踢蹴鞠那般飒爽的竞技。
初始一回两回,好奇的虞凝霜还颇积极地参加。
她招人喜欢,年长的女官们待她很好,但凡有局总想着叫她一起,大概也是想虞凝霜尽快融入。
然而很快,虞凝霜就兴趣缺缺。
她没有那些从未被冻饿之虞摧残的闲情雅致;
她不会区分各类香丸、香药,对插花和茶道也是一知半解;
她入宫之前触碰过的最昂贵的牲畜,只不过是她花二十两买给阿爹的毛驴,而不是御苑中那些威风凛凛的良驹。
于是,虞凝霜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总觉得自己抽离在她们之外,静静端详着这一群光鲜亮丽的女官们。
她们自然算不得这禁宫的主人,然而其上者对她们优礼有加,其下者对她们毕恭毕敬,绝对也不是仆人一类。
虞凝霜横看侧看、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女官们更像是这座巍峨宫城中的客人。
她们戴着最时兴的发冠,画着最精致的妆容,穿梭在御园中,歌舞在楼阁间,本身就是皇城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她们用自己的鲜妍点缀着贵人们的日常生活,本身就是一种炫耀。
除了这最尊贵的宫墙里,哪里还能聚得住、养得起这样才情俱佳、德容兼备的女子呢?
虞凝霜曾去观看了一次女官们的马球赛。女官们束发缚袖,穿着精神奕奕的骑装,矫然如同日光中的霜花,虞凝霜也是爱看的。
她正笑眯眯地看着,却听到场下几个宗室子弟在那儿饶有兴致地点评。
那一瞬间,她便忽然觉得胃口大倒,拂袖离开。
就在虞凝霜努力适应宫中生活这档口,四月底,宫里爆了一件大喜事——李贵妃有孕了。
官家龙心大悦,随后便是阖宫大赏。
虽然不像之前皇子降生之时,给大臣们赐下装满了金珠子的包子那样豪横,然而任谁都能看出来官家有多么高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