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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亥时起,众人便三三两两离开虞家小院。
杨二嫂一家回青槐巷去了,顺道送邹双儿回家去。
老夫妻和几位长工大娘子则都回到糕饼铺去。他们在铺中同住许久,早已将那里当做了家,也将彼此当做互相依靠扶持的家人。
最后走的是田忍冬。
她要回到客舍去。虽然只是暂时租住的住所,却也是日常起居之处、更是身心的归处,她必须要守到最后。
田忍冬临走时,虞凝霜忽然又举起一盏屠苏酒敬她。
“忍冬姐,今日谢谢你。”
语毕,酒也尽。上好肉桂和蜀椒等香料的气味,萦绕在虞凝霜舌尖。
每一人给虞凝霜置办一道菜肴这个点子,是田忍冬想出来的。
她与虞凝霜的家人以及两个铺子中的伙计们都熟识,于是东奔西走传话设计,攒成了这么一个局。
此时,看着虞凝霜醺然微红的脸,田忍冬止不住地感慨。
“妹子你又何须谢我?今日我看得明明白白,每人为你做的那道菜肴都与你颇有渊源。”
“这本就是你自己结下的善缘,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至于我不过是……那个怎么说来着,对,是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
就连她自己也是。
田忍冬想,如果不是虞凝霜的帮助,她现在又怎么会有一个小摊位蒸蒸日上,还能有富余的钱去租住整洁的客舍,安稳地度过这个冬天?
念及此,田忍冬不禁哽咽。
“我才是、我才是要谢谢你……我……”
“欸!不许哭!过年是不许哭的!”
虞凝霜是真的有些醉了,她傻里傻气地扑上来,胡乱地去擦田忍冬的眼睛。
“忍冬姐。”
虞凝霜扬起一个绵绵的笑脸,叫着这一个应景的名字,声音如同含笑的春山。
“忍冬姐,别怕,”她说,“冬天过去了。”
田忍冬努力瘪着嘴,忍住泪意。
“是啊,”她紧紧回握虞凝霜的手,“终于过去了。”
新年,新生,这些话由她们这两个和离之人说来,真是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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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时,宾客尽离,就如同好雪片片,散落各处。
最后,只剩虞家五口。
他们干脆在许宝花虞全胜的卧房里一同打着地铺,围炉守岁。
炉中红光忽闪,慢慢地烘着一壶养胃安神的红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