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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得也讲究,虞凝霜将本来轮廓近圆的藕片,随着最外层孔洞的分布切出一涌一涌的波浪形。
只是这么寥寥几刀,藕片就精致了不少,仿佛真的成了一朵团花,是这颜色素淡的冰碗子上的亮色。
“小娘子真是心灵手巧。”
陆十五娘赞道:“金雀楼还总标榜自家的冰碗子呢,在我看来比不上你这十一。你可要把他们生意都给抢了。”
虽说虞凝霜这次选冰碗子做节气限定,就是要出在金雀楼被人用冰碗子膈应那一口气,但是面对陆十五娘听似随意,实则敏感的提问,仍是保持着冷静的谦虚,免得被人拿住话头。
她垂眸笑笑,只道,“陆姐姐,城里做冰碗子的又不是我一家,况且我这小铺子只我和晓星儿,每日做不出多少的,哪里能抢过人家?”
本来这般说起饮子,虞凝霜自在不少,终于也打开了话匣子。
只是不知怎的,没多说几句,话题就又被陆十五娘绕回了她那堂弟。
“逍弟他虽在光禄寺,可又不像操刀的御厨有独家的功夫。他毕竟只是个驱使官,就是记录啊传送文书的,也跑腿送膳食。”
“这差事实也不难,可顶替的人比比皆是,不稳当的。等他丁忧结束,起复回去,哪还有他的位置?若是能得个好的迁转,才算是真熬出来了。”(1)
至于这迁转,也不是陆十五娘白日做梦,而是正有一个绝佳契机。
那便是明年秋,官家要为太后娘娘盛办一甲子春秋的生辰大宴。
届时,不仅会有宴请文武百官、宗室贵戚的宫宴,也有皇城门口与民同乐的流水宴。
甚至举国上下的衙门当口都能得赐宴、赐粮物,以彰显太后娘娘善兼万民、德配天地的恩泽。
陆十五娘神色向往。
“你想想,那普天同庆的大好时候,他们那些管膳食的,只要不出错,多半都能得些赏赐,再晋个一级半阶,多好啊。”
临了,她又自顾自叹息。
“怎么也得让伯母撑到明年啊。怎么她病的就这么不是时候呢?”
虞凝霜实在听不下去。
她从前见陆十五娘的场合,只在金雀楼。因见她总是从容利落,算账的功夫又精湛,简直是一位此处少见的职场女强人,便十分欣赏,甚至在离开金雀楼后,虞凝霜也想办法和她保持着联系,意欲深交。
如今得偿所愿了,可虞凝霜在心中苦笑,看来还是距离产生美。
陆十五娘之前给她的印象,是少言寡语的。可说起她那出息的堂弟,她却有着这样蓬勃的狂热,一字一句都在帮他筹谋。
可虞凝霜也没有能够责怪她、鄙视她的立场。
陆十五娘有机会识文断字、有机会学习算账,无疑是受益于她那团结而庞大的家族,可她又同时受困于它,被它腐蚀和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