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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姐姐!”
虞凝霜惊喜上前,将陆十五娘请入上座。
“可叨扰虞小娘子做生意了?”
陆十五娘言行优雅,打扮得体,鸦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若非那些衣饰并非昂贵之物,常人一见她这气派,定要以为她是哪个大族出身。
然实际上,陆家只是平民之家。
但光从“十五娘”这个名号来看,便也该知晓——纵然她家不是什么簪缨门楣,也必然是个庞大的、联系紧密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多少有些自傲的传承,对子孙管束更严格、培育更上心,才教养出了陆十五娘这号人物,能在大酒楼里做账房娘子。
一上来,陆十五娘便与虞凝霜致歉,解释她为何现在才来贺开业之喜。
“前段时间家中伯母病重,我与其他女眷日夜照顾。一来实在劳累,二来实在不好自去闲逛玩闹,这便没赶上虞小娘子开业,还请体谅。”
人家能亲自登门,已是仗义,又有这隐情,虞凝霜当然不会有丝毫怨怼,而是赶紧叫谷晓星端一碗冰碗子来。
虞凝霜自己则陪陆十五娘说说话,客气地关心关心她那位生病的伯母。
陆十五娘便讲开这位伯母之事。
她不是陆十五娘的亲伯母,甚至也不是正经的堂伯母,而是又远出一服去。
说句顶不好听但顶实在的话,就算她老人家去了,陆十五娘都不用给她戴几天孝。
这份亲缘已很薄,人家本来也儿孙绕膝,为何需要陆十五娘去陪侍?
当然是因这一位伯母在族中地位超然——她的儿子在禁宫任职。
这便是虞凝霜老早就听说过的,陆十五娘那个在“冰井务做事”的亲戚。
金雀楼里那么一帮趋炎附势的人,也是因这个原因,才起码在表面上对陆十五娘礼遇有加。
可以说,陆十五娘那一位未到而立之年的堂弟陆逍,已然成了她的依仗,更是这个平民家族最大的依仗。
陆逍的母亲病了,自然是头等大事,必举全族之力细心照看。
陆十五娘如今说起伯母病势,还觉得后怕,只抚着胸口絮絮讲。
“本朝以孝治天下,虞小娘子你瞧瞧官家贵为天子,仍是每日恭谨侍候太后娘娘。就算逍弟他只是一个刚入流的九品小官,若是他娘亲……”
陆十五娘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往虞凝霜这边靠了靠。
“……若是他娘亲驾鹤西去,他也要回家丁忧的。这前程可不就耽误了?”
虞凝霜一僵,为陆十五娘话中那暗藏的意义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伯母的性命,堂弟的仕途,在不经心的话语中早就有了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