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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年少贪睡”做借口, 虽失礼,但已经比“不愿意来”好听许多。
宋嬷嬷这善意谎言中的未竟之意, 屋内众人似都有所感, 就连严铄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骤然静默了。
在虞凝霜看来, 严铄一直是肃穆的、漠然的, 冷冰冰的。然而此时, 她分明感觉到他正处在一种切肤的焦虑之中。
他胸膛起伏,衣袂微颤,最后还是撩起那双颜色淡薄的眼告知宋嬷嬷。
“嬷嬷去将福寿郎寻来。不读书, 也该识礼。我不求他能建功立业, 但总不能对长嫂视而不见, 罔顾人伦。”
这么重的话,听得虞凝霜一激灵。
不至于不至于, 真不至于……
孩子犯懒或是怄气,再正常不过,哪里算事儿啊?
就算是在这重长幼尊卑的古代,严铄在众人前罗织什么“罔顾人伦”的罪名也太过了。
还有之前的什么“精致无用”“不读书”……他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家弟弟的嫌弃?
虞凝霜尚且被严铄的话镇住,屋内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唯一能说上话的只有楚雁君。她是心疼小的,可大的又占理,一时两难,也不知从何说起。
虞凝霜只知严铄有个幼弟,再不知其他。
现下见气氛诡异,恐有内情,赶紧打起圆场。
“我听说小叔和我家弟弟年纪相仿。哎这个年纪的孩子呀正长身体,就是整日睡不够的。能睡才好呢,能睡是福!我家弟弟每天叫不起来,都是八爪鱼似的闭着眼摸去学堂。”
因极有生活,虞川早上哼哼唧唧起床的样子被虞凝霜讲得惟妙惟肖,又宽慰楚雁君道:“无妨,我等下去看看小叔就好了。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礼可讲呀。”
楚雁君闻言松了一口气。
“也好,清和,你陪着霜娘去西厢一趟。”
严铄似还想说什么,虞凝霜横他一眼,眼波似映月的泠泉,将他的话头涟漪般吹远出去。
这般事事说罢,虞凝霜又赏了仆妇们一些喜钱,便离了正房,还楚雁君清净。
同行的还有两位嬷嬷。
其中宋嬷嬷尤其紧张,“娘子,现在去见福寿郎吗?那老奴先回去为他更衣洗漱。”
宋嬷嬷其实是比李嬷嬷严厉的性子,平日不苟言笑,更不会轻易服软露拙。
唯严澄是她的软肋。
她知他一个口不能言的小郎君,日后势必只能依靠兄嫂庇护。
若是掌家的阿嫂不容他,以后怕是既无人耐心看护,也无安稳出路。
“让小叔先睡罢。”
虞凝霜脱口而答,微忖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