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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奢豪的彩幡,虞凝霜快步进门,目不斜视地穿过大堂,直接到了后厨。
与管事见了礼,算是签到,她便闷声开始干活。
虞凝霜是不碰灶、不碰食材的初级杂役,只做些扫洒。
这倒是正合她意。
她在家人邻里间可舞成一只朱光翠羽的凤凰,但在外时恨不得自己是个秃尾巴根儿鹌鹑。
小半个时辰后,厨房里麦饭蒸好了,再摆上笋脯、酱瓜几样咸菜,大家伙一起吃了这简易员工餐之后,继续干活直到将近午时。
此时,随着午市的客人们逐渐增多,整个酒楼才全速运转起来,每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得繁忙。
没一会儿,大堂管事过来,说人手不足,需后厨出一个人充作行菜,去前面招呼客人。
正认真擦着杯碟的虞凝霜就被选中了。
冰碗子、醉酒客人
“快去罢,省得化了。”
负责果子饮子制作的铛头将托盘往虞凝霜手里一塞,便紧忙回身继续给欢喜团印花。
欢喜团是前朝时随着佛经传来的点心,米粉拌了蜜捏成团子,然后像是给美人点花钿似的,用鲜花汁子给它点上鲜亮颜色。
至于铛头塞过来的那乌木托盘上,是两碗冰碗子,即是宋时刨冰一样的吃食。
用的瓷碗是精巧的注碗,有夹层可注水保持碗内食物温度,此时注的当然就是凉水。
这冰碗子做得用心,先是细碎的冰屑铺在碗底,而后码上葡萄干、杏脯之类的干果,还有梨子、橘瓣等一应鲜果。最中间的,正是一颗虞家的孩子们没吃过的鲜荔枝。
荔枝莹莹嫩白,俏生生立在那里吹弹可破,被升腾的细细冷气萦绕。
最后淋上浓稠的蜜水之后,这冰碗子晶光杂映,冷彩繁射,小小一碗要价一百二十文,虞凝霜三天的工钱才能买一碗。
她无法怠慢,便依着吩咐往大堂而去。
金雀楼主廊一侧是摆了四十来张桌的大堂,另一侧则是十二个包厢,时人唤作“小阁子”,每个小阁子以月份雅称命名。
这冰碗子就是要送到“桂月”小阁子里去。
应是见虞凝霜往那儿走,忽有一位焌糟娘子喊住了她。
焌糟娘子是守着小案小炉,负责给客人们温酒、筛酒的。
因近几日冬酿夏售的大酒陆续启坛,客人们杯盏不停,于是楼里比往常多雇了两位焌糟娘子,随时在大堂里候着。
这一位便是新雇的,虞凝霜连话都没与她说过。此时,对方却招着手唤她过来,而后朝桂月小阁子一努嘴,压低了声音。
“都要了七八回酒了,小娘子当心些。”
时人好酒不假,不拘男女老少都爱小酌,可青天白日的滥饮至此,想来不是什么体面人。
“多谢姐姐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