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2)
卤鸭货是从集市上买到的,先炸后卤,鲜香扑鼻。脆嫩的鸭肠,炸到嘎嘣脆的鸭脖,卤到入味的鸭肝和鸭心,方夏荷记不清具体有哪些种类,因为直到最后她也一块没有尝到。
只能远远地,在墙角看一眼。
一家人吃得大快朵颐,方夏荷却站在墙角,只能闻到肉香,一块也品尝不到。
末了弟弟还耀武扬威地来到方夏荷的身边,将一块吃剩的骨头扔在脚下,用肮脏的鞋底捻了又捻,挑衅道:“阿姊,鸭货这么好吃,你也尝尝啊。”
方夏荷伸拳头便要打到弟弟身上,却被后者灵巧地躲过。
弟弟不屑道:“再惹我,有你好果子吃。”
弟弟走后,没多久便传来了酒足饭饱的鼾声,而方夏荷还站在墙的一角,等到父母罚够了,放她回床上睡觉。
直到入睡之前,方夏荷的爹娘像是刚想起来方夏荷一样,指使道:“这次就先算了,下次不要欺负你弟弟了。你去把家里碗洗了,桌子收拾了。”
方夏荷本以为父母这么说的意思是留了饭给自己,来到桌前却只看到杯盘狼藉,宛如泔水一般,哪里是剩给她吃的模样。
那一夜,方夏荷饿得腹部剧痛,她疼得将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却听到弟弟在床的另一头嚷道:“睡觉别乱动,打扰别人睡觉干什么。”
弟弟的冷漠麻
木,又让方夏荷心脏之处传来一阵绞痛。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对父母愿意承认他们对孩子的偏心,但却有无数的子女认为自己是不被父母偏爱的那一个。
方夏荷自认她便是家中那个被父母遗忘的那个小孩。弟弟的到来夺走了父母所有的爱,一点也没有剩下给她。直到方夏荷成了人们口中的方婶,娘家都算不上是她温柔的港湾。
为什么方婶对卤鸭货这么渴望,因为那道卤鸭货代表了她童年所缺失的那份本该来自父母的爱。为什么方婶不知道那道卤鸭货的真实味道,因为方婶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一次机会亲自品尝过。
像,或者不像,没有参照物,也就没有对比的意义。
方婶终于从那段尘封的记忆中走了出来,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抱歉,白姑娘,那道卤鸭货的味道,我记不清了。”
根本没有尝过,又谈何记得,不过是不为外人道的心酸罢了。
婆家回不去,娘家不收留,案子不给判,前路坎坷,方婶怎么走也走不通。今日特意来找白桦还原那道记忆中的美食,也不过是在打算自我了结之前,给自己找些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