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1 / 2)
汗珠布满脸庞,微肿的单眼皮眼睛不时地眨着,蜡黄的脸晒得通红,一抬手,一大把的汗水蹭到手帕上,湿漉漉的,还未蒸干,就又有汗珠流下。
李秉承坐在树下,眼睛盯着前方,耳边是蝉鸣和大街的噪音,身旁坐着两个拿着扇子乘凉的老头,身上的衬衫崩开了个扣子,胸前和背后湿了大片,而所盯着的派出所的大门时不时的有人进出。
下午叁四点的日光斜斜地落在大门口,泾渭分明的与坐在门边的警察一线之隔,汗水从眉毛滑到眼眶边缘,他抬手抹了把汗,手里捏着的手绢已经湿透了底。
日火将地面蒸腾的弯曲,隔了许久的一阵热风吹了,燥热的天气连鸟叫声都少了许多,李秉承拧干手绢,大腿上折迭整齐,成一个小方块拿在手里扇着风,越扇,心里的火气越大。
嘴边叼着烟,干涩脱皮的嘴巴被咸咸的汗水一浸,没有任何缓解,甚至加重了情况。
他目光炯炯,扇风的动作一停,胡乱的擦了擦脸,一只手压在大腿上,一只手拇指与食指捏住手绢一角用力抖开,洒出数滴水迹,拽进兜里,站起身。
烟头丢在地面,抬脚踩灭火星,朝着左边走去,嘴里嘟囔的,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天暗下来,小道旁的店亮起了灯牌,店内人逐渐增多,李秉承背对着门坐在个小方桌喝着酒,头顶的风扇摇摆着吹着风,围着蓝色围裙的瘦高大叔端着热腾腾的饭上桌。
嘈杂的店里混杂着各种气味,几个聚在一起的男人桌上堆积着许多酒瓶,李秉承垂着头喝着酒,身旁的几个男人乱哄哄的说着话,忽然李秉承身体一松,肩膀一沉,醉眼惺忪地看去,一个醉酒熏熏地男人裂嘴笑着。
一个简单的动作勾起了他的愤恨,酒精将心中的郁愤渲染到了迸发的成分,他摇摇晃晃的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酒精上头,李秉承甩开他搭在他肩上的手,双手拍桌站起身,身体不稳地一只手扶着桌子,道:“呀!你他妈谁呀!”
那被推开的瘦矮男人脑袋向后、身子向前的站着,歪歪扭扭的靠近拉住李秉承的领口,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道:“我……我找的就是你!”
对方的朋友站起还没有将他拉开,李秉承额头勃起青筋,嘴里念着“你个混小子”,手里的巴掌干净利落的飞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打在那男人脸上,清脆的在屋里响起,引起旁人的注视。
那小子被打的发蒙,向后退了几步扶住桌子站稳,身边叁个朋友涌来,他脸上发烫,看着李秉承气喘吁吁用一只手扯着灰蒙蒙的西装外套的纽扣,但是手不跟心的弄不开来,只两只手齐上的从中间解扣子,敞开了外套。
那男人看了眼手旁的啤酒瓶,脑袋一热,随手拿起一个瓶子,朋友拦都拦不住的冲了过去。
一声惨叫,两个男人扭打在一排桌椅中间,鞋踢开地上碎了的碗碟,众人拉扯,李秉承额头流着血,在人群间伸长胳膊抓住那男人的头发。那男人被他抓住头发,脑袋向前,中间隔着一个人,从那人背后抬腿踢着李秉承。
瞬间爆发起的争斗,头顶的灯泡晃着,男人女人惊呼呵斥着,噼里啪啦地桌子、椅子、碟子、啤酒瓶子乱七八糟的摔在地上,炸开了花。
店门口树立着中心亮着白灯的长方体蓝字路牌,一辆鸣笛的警车拐入小巷,停靠在巷子右侧,急匆匆地下来两人男人,许旭猛地打开小店的门,一个用毛巾捂着头坐在长凳上的中年大叔映入眼眶,他愣住,与那男人对视。
走进派出所,许旭视线扫过坐在长椅上的两个男人,看到独自坐在长椅上背整个弯下的李秉承,有些犹豫,他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李秉承抬头,贴在脑门上的白绷带底溢出了点红,看见许旭手里端着的纸杯子,他有些不解,青了一块的手伸过去接住,直起背靠在座椅上,喝了大口,皱着脸,吸了口气,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挪开,“嘶——这么烫。”
“对半接的水。”许旭拿住他递过来的杯子,半起身把杯子放到他座位对面的桌子上,坐回身,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钟表,抬头,眼睛转着,想着什么。
李秉承歪着头见他这副模样,拍了拍他的肩,问:“怎么,有事?”
许旭回神,有些尴尬地笑着,瞥了眼留在派出所对那个闹事的男人登记信息的警察,说道:“小事秉承哥,我儿子今天生日,准备去看看他,看这时间,他应该在上晚自习。”
李秉承扭头看向那酒醒了坐在警察对面登记的瘦高男人和站在那瘦高男人旁边帮忙的男人,看了眼那警察旁边的时钟,扭回头,道:“是二小子的生日呀。”
许旭看他,李秉承歪着身体从外套内兜里掏出皮夹,打开皮夹,掏出几张百元钱,合上皮夹塞回口袋,他伸长手递给许旭道:“我也好久没有见二小子了,他都上高中了呀,之前见他还是个小鬼头。呐,没买礼物,这是给他的钱,让他自己买点用的吧。”
“哎哥,太多了,那小子在学校用不了这么多。”
许旭要塞回去,李秉承拦住,道:“怎么用不了?现在的小孩比较可厉害了,一双鞋都要上千!听说你大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升学宴也没有请我。哎呀,这是我给大小子的钱,不是给你的,你明天给他发过去!你放心,这钱不是赌来的,是我正儿八经赚来的,拿着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