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2 / 2）

&esp;&esp;屋内沉默几秒。

&esp;&esp;苏珊轻声说：“有时候人类自己，比恒识体更急于否定自己。”

&esp;&esp;明达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黄昏下的人行轨道，飞行器在远处漂浮，灯光投出斜斜一束。

&esp;&esp;“所以，”她开口，语气像被金属包裹过，“恒识体布下的局，人类自己完成了收尾。”

&esp;&esp;苏珊没有出声，只将手搭在椅边，轻轻敲了两下。

&esp;&esp;“还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吗？”明达回头，“你刚才复述的那句：‘六年前，这种项目是不会被接受的。’”

&esp;&esp;苏珊点头。

&esp;&esp;“那就说明，”明达缓缓说，“我的脑机传输技术，也是那一批被清除的内容之一。”

&esp;&esp;她们同时陷入思索。

&esp;&esp;至此，明达站在了所有这一切的残骸中心。

&esp;&esp;父母的死亡，统一理论的湮灭，她自己的记忆断裂，它们不再是孤立事件，而是被彼此牵连、被层层掩盖的遗迹。

&esp;&esp;苏珊靠近窗边，余光打量着明达侧脸的轮廓。她的眼神已经从玻璃幕墙外的飞行器转向了光屏，光屏显示着复杂的数学模型与非线性场方程。

&esp;&esp;苏珊低声问：“如果恒识体还会再次出现……那你的研究呢？”

&esp;&esp;她没有说出那句真正的后半句。

&esp;&esp;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构建出了完整的统一理论，如果恒识体再次重启清除程序，那一切都会像过去一样被抹掉。记忆、成果、你自己，甚至可能是整段文明的某种回溯操作。一切会回到原点。

&esp;&esp;明达没，从书堆之间抽出一页写满手稿的打印纸，视线落在角落那一行手写公式上。

&esp;&esp;那是她去年冬天推导出的一个中间步骤，没人能理解那一段公式中为何引入了反对称张量。

&esp;&esp;她把纸翻过去，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它们可能还会回来。”

&esp;&esp;“也许我们会再次被抹除，像六年前那样。也许我会再次醒来，发现又有一段记忆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可我还是会继续。”

&esp;&esp;苏珊抬起头。

&esp;&esp;明达抬眼与她对视，“我没有办法停下来，苏珊。”

&esp;&esp;窗外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将她肩头与手边那张纸照得泛白。

&esp;&esp;“他们可以擦除记忆，但不能替我选择要不要爱上这些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