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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Ⅱ白玫瑰先生(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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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眼镜,罗席尔也看得清楚,拉兹莫斯带他去的小区,散发着浓厚的si气。

罗席尔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跟着拉兹莫斯走进了一栋破旧的租屋处。

他一眼就知道这里是哪种地方。卖y者、x1毒者、罪犯聚集或躲藏的地方,是光鲜亮丽城市的黑暗面,黏稠扭曲的一摊泥沼。

他们俩一前一後踏着发出刺耳噪音的阶梯上了楼,破旧的建筑内部除了灰败之外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力。

「全被恶魔搜刮遍了。」拉兹莫斯指的是「灵魂」和「慾望」,取决於恶魔的目的。有些专门收集堕落的灵魂,有些则喜欢c控人心,看人做尽蠢事後落得悲惨的下场。反正只要他们出现,总会从人类身上索取些什麽。

拉兹莫斯说了要给罗席尔看看深渊,那就不会手下留情。他特意为天使打开了所有租房的门,屍t的味道争先恐後地从各个房间飘散出来,男nv老少都有,si状各不相同,但如出一辙地凄惨难看。

「这还只是其中一栋。」

罗席尔站在房门口前转过了头,发现拉兹莫斯迎向他的眼里透出了恶意。

「一个礼拜内,恶魔的派对就把这个小区ga0得一团糟。这些残留的气息很快就会向外扩散,有人会发疯。」拉兹莫斯淡淡地陈述。邪恶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连锁,骨牌效应一般,把悲惨的命运不断传给下一个人,而在这过程,负面的能量不断累积,只需要一只恶魔随手地一戳,就会爆炸似地发生几个惨绝人寰的案件。

罗席尔安静地听着,问道:「他们都走了?」

「原本没走光,不过天堂派人来了。」拉兹莫斯说着他从上级那里得来的情报,「烧了两个恶魔,弄残了一个天使,也算扯平。再加上这里si的不是社会底层就是人渣,所以我这方的意思是,希望天堂别管,短时间不会再让那些家伙侵占这里了。」

「扯平?」罗席尔咀嚼着拉兹莫斯的用词,眼里的情绪淡了下来。

拉兹莫斯并不了解座天使。他们是上帝之眼,替造物主看顾生灵,是故一切万物都将纳入他们眼中,也代表他们没办法选择想看的、不想看的。

这样的场面,罗席尔见过许多遍了。他也会对生命的消逝感到惋惜,也会对恶魔无意义地作恶感到愠怒,但他看着、观察着,却不曾cha手。

他很清楚,他的职责是守护人类,而不是拯救人类。

尽管如此,拉兹莫斯说出来的话,他仍不能苟同。

「我无法决策,不过作为天使方的代表,我会帮忙转达。」罗席尔说着,一边抬起了手,准备把所有走廊的房门一同关上,算是给逝去的亡灵最後一点t面。

拉兹莫斯拦住了他。

他指着其中一间房,便直接带着罗席尔移动到了房内,极其狭窄的房间突然变了样子,那是这间房里的一男一nvsi前的场景。

刚注s完毒品的两人瘫在床上,突然男人激动地抓住了nv人的头发,把她浑身的衣服扯烂,像野兽一样地侵犯对方,而nv人一开始因为受到毒品的影响还面露迷离,可当男人一边动作一边压着她的头往墙面撞的时候,nv人才终於意识到危险而放声尖叫起来。

没有逻辑的咒骂声和哭喊混杂在一起,白花的r0ut相互纠缠碰撞,画面像是烂r0u里扭动的蛆虫令人作呕。

瘦弱的nv子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头部遭受接连撞击後她晕倒在床上,在单方面的强迫x1ngjia0ei中被男人活活掐si,而享受完的男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杀了人,还面露兴奋地把nv人剩下的毒品全占为己有,一次又一次地摄取进身t里,最後在空洞的表情中变得僵直。

拉兹莫斯接续给他展示了其他房间。

年轻的少年因为金钱的重压和霸凌,选择在房中轻生。中年的通缉犯绑架了一个小nv孩,折辱她直到她成为一具屍t。被父母卖给帮派的妓nv和有家庭的上班族偷情,结果被随机犯罪的男子折磨至si。

每一个悲惨的故事都充满了钱与x,慾望和耽溺,暴力及邪恶。

「看见了吗?恶魔们制造出来的景se,在你眼中会是如何?」拉兹莫斯往血淋淋的屍t旁一站,清爽的扮相和凄惨的r0u块形成突兀的对b,这种极为不协调的画面刺痛了罗席尔的眼。

「天使总是讨厌恶魔的所作所为。因为你们太善良了,所以看不惯我们使坏。可是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守护的东西都是什麽样子。」拉兹莫斯笑了笑,红褐se的眼睛和地上乾涸的鲜血像极了,「我们可不是造物主,没办法无中生有。人类本就是泥造出来的,他们骨子里都是烂的,所以轻轻一推就会露出本x。」

拉兹莫斯并不在意自己会激怒罗席尔。从天使识破了他梦境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为他创造温柔乡了。他们之间有永恒地的契约,要是罗席尔对他动手,那反而是他掌握了主动权,契约会对罗席尔实施惩罚,而他又可以把对方拉入梦的领域,在那里,他不会对罗席尔的身t造成任何伤害,却可以直接禁锢他的意识,把他脑内所知道的东西一个不漏地全挖出来。

从方才就一直沉默的罗席尔缓缓地把房内每一处收入眼底,他的蓝眼闪动着一gu悲悯,可是也仅只於此,并没有拉兹莫斯预想中的厌恶、愤怒或失望。

他的眼神很冷静,冷静到趋於冷淡的程度,可是却又不是毫无感情。

「善恶是流动的。」罗席尔平缓地说,「人类被赋予的感情,就是指引他们走向善途的最大力量。如果恶魔没有cha手,他们就还有别的可能x。」

他抬起手,抹去了房间内可怕的一切,拉兹莫斯脚边的两具屍t消失了,变成了还活着的幻象。

有家庭的男人站在房门口,在妓nv招呼他进去,准备将他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时,男人突然顿住了脚步。

拉兹莫斯皱眉看了罗席尔一眼,原本si掉的男人并没有戴那条围巾,那是多出来的「可能x」。

男人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在拉兹莫斯眼前一闪而过。

他的妻子和nv儿在他的脸颊上一左一右地印下亲吻,一起替他围上了样式普通的围巾。编织物柔软的触感透过手指传进了他的x口,他的脸上突然浮现懊悔,连忙拒绝了错愕的nv人,选择了回家。

当天晚上,男人承担不住罪恶感,和妻子坦承了他犯下的错,他的妻子低声痛哭,却在男人紧紧的拥抱和告白中安静下来。

他们在深夜里握住对方的手交谈,哭泣、微笑、亲吻,最後坦诚相见。

那是一场非常温柔的xa。没有火光四s的激情,可是ai意和温情依然像冬日里的篝火,包裹了他们的身t,融化了他们的心灵。

他们拥抱着入眠,在这过程中,拉兹莫斯看见了nv人的肚子里泛起淡淡的微光。

象徵着一个新的生命。

「慾望不一定是丑陋的,拉兹莫斯。」罗席尔朝他走近,他的眼镜不知何时消失了,清亮的蓝眼毫无阻碍地和拉兹莫斯对上目光,「ai,也是一种yuwang。想ai人、想被ai,在ai面前,其他的贪慾都是如此不堪一击,这gu力量甚至足以创造生命。」

「ai的慾望让所有接触都变得甜蜜而珍贵。」罗席尔离拉兹莫斯只剩几步之遥。恶魔在那双蓝眼的注视下无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天使的手却贴上了他的背部,以一种轻柔却不容质疑的力度把他按了回来。

拉兹莫斯应该可以挣脱开的。可是他的身t竟然因为毫无道理的害怕而僵在原地,甚至连视线都移动不了。

「你知道我为什麽没有拒绝你给我的那些晚安吻吗?」罗席尔用拇指轻轻扫过拉兹莫斯瞪大的眼尾,带有一gu安抚的味道,「因为我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恶意。」

如果刻意的亲密举动里没有夹杂恶意,那是什麽意思?

拉兹莫斯不知道答案,可是他的指尖突然颤抖了起来。

「……闭嘴。」莫名的愤怒让拉兹莫斯终於找回力气拍开罗席尔的手,「别胡说八道了!你给我看的这些也不过只是编造出来的美梦,事实是那个男人出轨了!还和别的nv人si在了一起!」

「就算只是一场美梦,要编造出合理的内容,都得基於现实去编写。」罗席尔对他说:「既然是基於现实,那就有实现的可能。作为梦的c控者,这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拉兹莫斯。」

别说了!别说了!

拉兹莫斯不晓得自己到底为什麽如此生气,但此刻他实在不想和罗席尔再多说任何话。

「已经够了。」他瞪着对方,冷冷地说:「滚回你的天堂去吧,天使。」

说完这句话,拉兹莫斯就化作一团黑影消失了,把罗席尔独自留在si气沉沉的房间里。

结果还是不欢而散。

罗席尔有点难过,虽然是他自己提出愿意让拉兹莫斯带他去看如深渊般的景象,但如果可以,他更想和拉兹莫斯一起吃美味的料理,然後漫步街头。或者他们也能去欣赏一些电影、音乐剧,甚至亲近自然也是不错的选择。

撇除永恒地不说,人界是天使和恶魔唯一能共存的地方,既有趣而且充满了生命力,他觉得他和拉兹莫斯一定能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更亲近。

虽然尽可能去了解恶魔方代表是他的任务,但这并不表示他想和拉兹莫斯好好相处这件事不是发自内心的。

在梦里,拉兹莫斯引导着他互动,温柔、有礼、风趣,还很有情调。就算这些都是恶魔装出来的,但这仍证明他充分地理解这些特质,了解要怎麽做能让人感到舒适,进而喜欢上和他相处,想和他变得亲密。

他们没办法无中生有,这是拉兹莫斯自己说的。罗席尔能看见他的好,感受到他的魅力,拉兹莫斯自己却不愿承认,只把一切定义在虚假上,这让罗席尔感到他们的友谊之路还很漫长。

所以重新进入永恒地後,罗席尔首次有些忐忑不安,他怕经过人界那一次见面,拉兹莫斯会更讨厌自己。

没想到拉兹莫斯的态度居然b他想像中要好一点。

恶魔来的时候完全没隐藏自己的脸se,任何的不耐或嘲讽都摆在了脸上,不过还是会和罗席尔一来一往地说话,用完餐也会像之前一样和罗席尔一起在g0ng殿内部或着四周的花园里走动。

罗席尔想,拉兹莫斯的坏心情或许是暂时的。只要他们持续和彼此g0u通,一定可以逐渐消除存在於他们之间的无形隔阂。

然而到了晚上,恶魔直接就朝他发难了。

罗席尔一如往常躺在床上,等待拉兹莫斯将他拉入梦中。通常恶魔潜入他房里的时候,他就会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过拉兹莫斯将他拖入梦中的速度极快,所以他每次躺着都得保持高度的警惕,在察觉恶魔气息的瞬间将作梦的认知提到最高,才能以清醒的状态入梦,否则就很有可能迷失於梦中。

但是今天很奇怪。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多久了,拉兹莫斯怎麽还不过来?

罗席尔睁开双目,朝窗外看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彰显着现在已是深夜。拉兹莫斯如果还不动作,那他能用的时间就会减少很多。

正当他满心疑惑时,拉兹莫斯出现在了他的门外。

罗席尔以为他会潜入房内,没想到对方抬手敲了敲他的房门。

「出来聊一聊吧。」朦胧的声音冰冰冷冷的,似乎没想让罗席尔有拒绝的机会。

罗席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他想知道,拉兹莫斯打算做什麽。

「喝酒吗?」拉兹莫斯一看见他就说:「你让石偶去准备几瓶吧。」

这是打算把他灌醉?罗席尔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这个,不过他很快否决了。对天使和恶魔的身t来说,没有喝醉这回事,只看他们想不想让自己进入那个醉醺的状态罢了,所以灌醉是不可能成立的。

不论如何,罗席尔还是先对石偶们下了指令。他抬脚想往餐厅的方向走,拉兹莫斯却走向了完全相反的路。

「出去喝。」恶魔偏了偏头,也不等罗席尔回应,就自顾自地先走了。罗席尔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睡袍,黑se的长发披散於纯白的布料上,像一道夜中倾泄而下的瀑布,自然的微光在上头粼粼流动,漂亮得不可思议。

罗席尔安静地走在他後面,只要他和拉兹莫斯待在一起,他总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他能明白为何恶魔过去能得到造物主众多的宠ai。他们的外貌非常美丽,而拉兹莫斯更是甚之。就算只穿着朴素的睡袍,他的身t曲线仍被轻薄的布料g勒出来,暴露在衣外的手臂和脚踝白皙如瓷,只是走着,他的背影就优美得像是一幅画。

罗席尔察觉到自己盯得有些久了,微微垂眸,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拉兹莫斯在圣殿门口停下脚步,他在等石偶把酒拿来。罗席尔站到他身侧,发现他正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你想谈什麽?拉兹莫斯。」罗席尔等待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先开口。

拉兹莫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越过他,把石偶送来的酒拿到手中,替罗席尔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我想谈……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事情。」

罗席尔顿了顿才把口中的红酒咽下喉咙。

「什麽意思?」他不知道拉兹莫斯察觉到了什麽程度,他得先确认,才能决定要如何回答。

「罗席尔,你是个狡猾的天使。」拉兹莫斯将酒杯里的yet一饮而尽後,双手环抱着哼笑出声。

「你能跟我承诺这里是真的永恒地吗?」

罗席尔的脑中不自觉浮现了另外的景se,但口中答道:「这里确实是永恒地。」

拉兹莫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愠怒,「哈,可笑的文字游戏。天使,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罗席尔沉默地喝了几口酒,以此来争取时间。

「我不懂你的问题。永恒地没有所谓的真假,而且为什麽要说你被关着?我们并没有限制你的任何行动。」他摇了摇头,在实话的基础上做出回应。

「只把我局限在这里还不叫关着?」拉兹莫斯挑眉,替罗席尔重新斟上酒,「既然你不愿意正面回答我,那好,我们就各说各的。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过真正的永恒地?」

罗席尔安静地看着他。

拉兹莫斯嗤笑了一声,接续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真正永恒地的入口在哪里?」

「这座g0ng殿是仿造永恒地的建筑造的吗?」

「真正的永恒地风景怎麽样?」

「在那里,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罗席尔听着他的疑问,默默地抿着红酒,随着酒jg进入他的身t,他的意识变得有些松懈,他开始跟着拉兹莫斯声音的引导,在脑中逐渐描绘出他所认知的永恒地的光景。

是的,有一部分,恶魔是对的。

这里并不是「完整」的永恒地,只能说是永恒地的大门,他们还没有跨进最核心的地方,所以他可以理解为何拉兹莫斯说他被关在了这里。

但是,他是怎麽看出来的?罗席尔自认没有在拉兹莫斯面前提到过任何一点有关的资讯,照理来说他对天使的领域不甚熟悉,应当不会发现。

……除非有恶魔告诉他。

罗席尔垂下眼的同时,脑中已有了几个怀疑的对象。

「告诉我吧,罗席尔。」拉兹莫斯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把你看到的都展现出来……」

我看到的?罗席尔咽下酸甜的酒水,心想,他看到的太多了,从没有一刻停止过观察。

真正的永恒地,他也只进入过几次,每每都得跨越过那一片水池,才能见识到当初天使与恶魔共住的地方是什麽样貌。

在那里,他总是无法克制地仰望。他还记得一抬头看见的就是——

还残存些许酒水的玻璃杯从罗席尔的手中脱落,他警醒过来,往天空看去。

景se变化得很快,一大片的天空不再是黑夜,而被刷上了别的se彩,他们身後的g0ng殿也变得越发模糊,清澈的流水从脚底开始漫上了脚踝。

罗席尔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拉兹莫斯在描绘「真正永恒地」的样貌。

「住手。」和恶魔相处了些时日,罗席尔第一次在他面前变了脸se,「拉兹莫斯,你得停下!」

拉兹莫斯以天使惊慌的表情当作配菜,好整以暇地品尝手中的红酒。

「你都可以无视我的问话了,我又凭什麽要听你的?」拉兹莫斯伸出舌头t1an了t1an唇上沾染的酒水,笑的时候不经意露出了他的獠牙,「况且,是你自己没管好你的脑袋,关我什麽事?」

罗席尔僵y地看他,明白了拉兹莫斯是透过窃取他意识中浮现的永恒地画面,来重新建构他梦境的景se,并从中获取资讯。

只是一个念头,竟然就成为了被他利用的破口。

「所以从你来敲我房门的那刻起,我就已经入梦了。」罗席尔闭了闭眼,问道:「你是怎麽偷取我的想法的?透过这些酒吗?」

「我g嘛要告诉你。」拉兹莫斯随手一甩,酒杯就消失不见,显示他们所在的领域已完全由他掌控,他面露愉悦的微笑,说:「你那麽狡猾又那麽聪明,就自己猜呀。」

罗席尔喜欢拉兹莫斯自信的笑容,但当他成为了被对方戏耍的对象,那份如花的笑靥便带上了刺,扎得他r0u疼。

恶魔要他自己猜,他确实已经有了几个想法。梦魔纵使强大,却也不是无所不能。他要想把目标拉入梦里,特别是将像他这样有一定等级的天使拉入梦中,势必得有个媒介才能做到。

罗席尔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他们见过了这麽多次面,显得一切皆有可能。

他从一开始就对拉兹莫斯有一定的警惕心,纵使他真心想和恶魔交好,也不得不防备对方可能的冒犯。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对拉兹莫斯的容忍度越来越高,开始压过了应有的防备。而从现在看来,他的那点警惕心,对真正想出手的恶魔来说,简直就像个笑话。

罗席尔突然想到了拉兹莫斯对他的亲昵碰触和送给他的那些东西。他的握手、拥抱、轻吻,他递过来的白玫瑰、食物、热可可……是哪一个,暗藏着陷阱,被他用甜美的外表包装起来送给了他?

他有些难受,像被人用脚踹了一脚x口似的,可他又觉得,拉兹莫斯在梦里那麽明显地诱惑自己,他却没有试图制止,如此愚蠢的下场是被恶魔骗了,好像他也无法抱怨什麽。

「……不重要了。」罗席尔抿着唇,逐渐冷静,「拉兹莫斯,你得停止建构永恒地,现在不是时候。」

罗席尔在静心观察他人的时候能够屏除脑中一切的杂念。他安然地望着拉兹莫斯,脑袋自然就不再去想关於永恒地的任何事情了。

资讯的窃取被迫停止,拉兹莫斯望着只完成不到五分之一的永恒地架构,脸sey沉。

「你实在太多废话了。」他朝罗席尔那里跨了一大步,伸手想要摀住他的眼睛,「给我往更深的地方沉睡吧。」

罗席尔先他一步反制住了他的手腕,飞快展开翅膀,将拉兹莫斯整个身t压制在附近尚且残缺的石墙上。

「既然这样,只要打败你,梦境就会自然崩解了吧。」罗席尔淡淡地说着,将手伸向拉兹莫斯的脖子。

才刚动作,一道暴冲过来的水流直接将他从拉兹莫斯身上冲开,後者举起了手,地面便轰然震动,一只土壤结成的大手穿破草原,把罗席尔压在掌下,不让他有机会飞向天空。

「别想逃。」拉兹莫斯双眼泛起红光,加强了水流的灌入。他必须抓紧这次机会,把罗席尔送入最深的潜意识中。在那里,他可以随心所yu的将天使拥有的情报搜刮一空,还能在他脑中植入他们依旧友好的暗示,这样即使罗席尔还保有他们撕破脸的记忆,他也会下意识地忽略,将跟暗示相违悖的一切压抑住,不去看,就形同不存在。

拉兹莫斯知道,如果这次失败,上三级的座天使就绝不会再给他下一次入侵的空隙。

梦境在他的c控下,像是一个被丢入深海,抵挡不住水压的玻璃缸子。从刻意的破口涌入的水像一b0b0的海浪,朝着被压在土掌下的目标奔去,拉兹莫斯骤然握紧了拳头,那些水开始绕着罗席尔转动,接着毫不留情地吞噬他,把他包裹在一个巨大透明的水球中。

跟罗席尔想破解梦境而尝试要给他制造的窒息感不同,拉兹莫斯用的是他潜意识域的水,被这种水覆盖住而窒息後,并不会从梦中醒来,反而会坠入更深的意识层。

这也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天使拖入梦境所用的方法。他在所有递给罗席尔摄入的饮品中都加入了一滴潜意识领域的水,不管是一起品过的酒,还是在人界替他点的热可可,甚至发脾气时泼在对方脸上的果汁,都被他倒入了这种水。

有了媒介,只要他想,就可以在不碰触目标的情况下,更快速、更难以察觉地拉他进入梦境。

虽然那一小瓶水已经为此被他消耗掉了四分之一,但能得到现在的条件,倒不算亏。

只要他能顺利完成後面要做的事……拉兹莫斯神se一凛,准备让水流澈底侵入罗席尔的身t,包裹住後者的水球却突然闪出了淡金se的光。

拉兹莫斯能感觉到水球不受控制地在震动,他拧紧了眉,手握得si紧,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r0u里,却仍阻止不了水球的破裂。

一道道金se的圆环破开了他的水球,连带把那只土壤化成的手切成了无数的碎块。罗席尔双脚轻轻落地站好,那几道金环就飞了回来,在他身後结合成一个,下一秒又分裂成了无数个,进行着毫无规则的转动。

拉兹莫斯的脸se相当难看。在水球被金环切开的瞬间,他的右手也被强制打开,掌心还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痕。按理来说梦境是他掌控的领域,所有现实里的能力和t能都能被他削弱,只能以意识化形向他反抗,眼下罗席尔只用那金环打出一击就伤了他,足以代表这名天使的意识有多麽强大。

「我不会放任你乱来,拉兹莫斯。」罗席尔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水渍,翅膀也随之搧动,将羽毛上的水珠给抖落。尽管他浑身sh透的模样略显狼狈,他的表情还是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和。

那副平静的样子,在拉兹莫斯眼里,就像是告诉他他不具备任何威胁的挑衅。

他厌恶天使的这个表情。非常的平静,淡然到成为了一种冷漠。他看着、感受着,却不会产生反馈的情绪起伏,好似拉兹莫斯做的一切事情最终都只会沉入水底,无法激起水面上的一点波澜。

拉兹莫斯看不惯这个。如果罗席尔能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最好,温吞到有些腻味的微笑也还行,就不该是这副无聊恶心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c控土壤,无数的手伸出来想要往罗席尔的脸上搧去,但罗席尔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敏捷地穿过手指缝隙,同时让无数的金环s出去,把阻碍他飞行的手全数斩断。

罗席尔朝他飞了过来,拉兹莫斯压低了天空,同时c控着重力,将天使从半空中扯了下来,无数的水流顿时化为透明的蛇,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滑行而去。

罗席尔的金环立即回到主人身边,替他抵销这一切攻击。拉兹莫斯余光瞥见金光闪过,意识到有其他金环朝自己扑来,立刻用土墙挡着,没想到金环居然锐利到直接破开了他的墙,夹着一gu气压就要切到他的身上。

拉兹莫斯低低咒骂了一声,他的背後突然冒出了两片黑翅,带着他远离刚才站立的位置。

「原来你也有翅膀。」

罗席尔的呢喃传入他耳中,他惊疑地转头,天使已然穿过了金环,飞向了他的身侧。

拉兹莫斯想再次c纵周围的环境挡住他,可他的金环实在太过碍事,所有的防御都被一一破解,罗席尔伸出手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腕。

罗席尔想在俯冲之下重击拉兹莫斯,後者看了看周围的建构进度,可以说几乎停摆,那也只是「几乎」。

随着罗席尔动用他的意识能力,属於天使的力量在一点点地填补拉兹莫斯没收集到资讯空缺。

发现到这点後,拉兹莫斯控制着潜意识水流,将他自己包覆了起来。

罗席尔的动作顿时失去了意义。他们碰触到地面时,水流将拉兹莫斯保护得很好。罗席尔短暂地思索着下一步,被包覆在水下的恶魔却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愣了愣,透过一层水膜和拉兹莫斯对望,接着对方的脚就顺势攀了上来。

拉兹莫斯手脚并用地抱住了罗席尔。

罗席尔制住他的手悄然放开,撑在了他的头部两侧,拉兹莫斯收紧了手臂,在罗席尔被他强y低下脖颈的时候,仰首迎了上去。

他们的额头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水,轻轻碰在了一起。

太近了。罗席尔垂眸想着,就连他们的晚安吻,都是错开了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面对面倚靠着,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彷佛呼x1都能交融。

他的脸上闪过些许波澜,就是这点破绽,让水流从拉兹莫斯的身上蔓延开来,瞬间把罗席尔也拉扯进了水流中。

罗席尔动了动手指,被困住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发动金环将桎梏切开,可是现在拉兹莫斯攀附在他身上,他并不确定若以金环攻击对方,会不会对他的意识造成不可抹灭的伤害。

他犹豫了,而拉兹莫斯抓紧了这样的时间。

他不只在罗席尔的蓝眼中看到自己,透过潜意识水流的反s,他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包括进入永恒地的入口。

毕竟那是罗席尔想得最用力的景se,如今再度出现於对方的眼中也不意外。由於永恒地的入口是一大片水池,这对拉兹莫斯来说,复制起来b其他建筑容易多了。

拉兹莫斯想通了。他不必依靠罗席尔的记忆来重建完整的永恒地,那样实在需要太多jg力,也要耗费太多时间。

——他要进到入口处,自己来看。

透过罗席尔的记忆,还有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的天使力量,拉兹莫斯能够以罗席尔的潜意识领域为引,将他自己的领域和真正的永恒地入口连结起来。

他的梦境,从来就不只局限於虚假的空间。他属於梦魔一脉,却又和他们不完全相像。

他是更高等的存在。一名「潜行者」。

他能进入他人的潜意识,更甚者,他能连结潜意识,游入集t潜意识海中,那里处於真实与虚假的交界处,可以供他随意进行穿梭。

拉兹莫斯将自己和罗席尔的潜意识连接起来,那样就算不能让天使进行深层的沉睡,他也可以依靠窃取来的资讯,穿过虚假的梦境,抵达永恒地真实的入口。

罗席尔终於挪动了手指。在金环切碎他之前,拉兹莫斯让意识水流冲毁了他刚才建构的所有一切,就像一场造物主降下的大洪水,淹没了所有,包括处在梦境核心的他们两个。

见拉兹莫斯主动放弃了描绘到一半的永恒地场景,罗席尔眼中浮现一丝疑惑。拉兹莫斯朝他笑了笑,等到他头顶不再是一片虚无,而开始出现了se彩时,他就知道自己赢了。

拉兹莫斯松开罗席尔,任由四面八方窜来的植物将他缠住,自己则绕过了他,缓缓冒出水面。

站直之後,他的x膛以上都露在了水面之外。拉兹莫斯的视线落在面前长长的一道水池上,水池的尽头则笼罩在一片迷雾中。

就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拉兹莫斯有种预感,撒旦要找到的宝物就是被遗留在这里的某处,他得要找到才行。

他有些呼x1急促地跨出步伐,水池原本平静的表面因为他的动作而泛起阵阵涟漪,随着他的往前,水池下的地势也逐渐变得平缓,水面的高度开始降到他的腰部,再到大腿。

拉兹莫斯毫不停留地前进,他微微仰起头,去看那些隐藏在迷雾之後的永恒地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兴奋和激动的关系,他的心脏跳得b平时还要快,震动收缩的感觉像是和什麽起了共鸣一样,那gu力道彷佛一路传递到了身t末梢。

水池的水浅浅淹过拉兹莫斯的脚背,他吐出带着sh气的喘息,停下了脚步。

一个巨大的金环穿过迷雾,耸立在他面前。

拉兹莫斯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看见金环两侧的中间点闪着光,一条细致的线显现了出来,当它连接上两旁的节点时,四周浅白的迷雾瞬间震荡。

那条金se的线从上下两边撕裂了空间,正对着拉兹莫斯睁开了它的眼。

一只瞳孔纯粹如黑镜,虹膜清澈如蓝天,边缘隐隐渲染着金光的眼睛。

「座天使之眼」。

拉兹莫斯本能地理解过来,同时间,被这只眼睛如此近距离且专注地盯着,他的身t竟不由自主地颤栗。

一gu彷佛潜藏在灵魂深处,久远以前的恐惧从背脊贯穿了全身,令他动弹不得。

「我说了,不会让你乱来。」

宽大的手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拉兹莫斯被罗席尔强制拽回了水池中,「噗通」一声,他的视线顷刻倒转,从真实的入口回到了虚假的梦境。

「你……」回过神後,拉兹莫斯在盛怒中发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他就能进入真正的永恒地!

拉兹莫斯忍不住从嘴里发出嘶吼,他大力地搧动背後的两片黑翅,梦境里残存的景se全面崩塌,巨大的海啸跟随恶魔的喊叫将梦的领域吞没,没有任何地方得以闪避。

恶魔所创造出来的领域如今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密闭水缸,除了领域的主人外,任何人都无法打开。可即使到了这一步,罗席尔漂浮在水缸中央,神情仍不显慌乱。

刚才在拉兹莫斯被判定进入永恒地之前,他就把对方拖离了那里,最重要的事情做完之後,罗席尔就放松了许多,只是要应付生气的拉兹莫斯变成了另外一件棘手之事。

他能像方才那样拖着拉兹莫斯走,是因为他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产生了某种连结。只是现在,那gu连结断开了,他又回到了拉兹莫斯全权掌控的领域,除非对方失去意识或自主解除梦境,不然罗席尔就会被一直关在这里,直到永恒地的七日限制到期。

他看向周遭无边无际的水,在这种单一虚无的环境下太久,他的意识很可能会逐渐涣散,进而被拉兹莫斯给趁势入侵。

那样太糟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罗席尔沉静下情绪,开始思考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处境,他的金环就倏然起了反应。

放大的金环替他挡下了第一击。

两方相碰的撞击力道令罗席尔漂浮於水中的身t晃了晃,他看着眼前黝黑的巨型生物,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在苍白的水域中,通t全黑的牠线条流畅得像是一只鲸鱼,但身形b那狭长得多,该属於鱼鳍的部分也b一般的鱼类要宽大,从别的角度来说又与鸟类有些相似。

牠的鳍翅、背部和腹部等要害处覆盖着鳞片,在游动时会反s出淡淡的微光,一点一点地闪烁於流动的漆黑躯t上,就如同黑夜与那广茅夜幕所怀抱的众多星群,让见识到这片美景的人心头震撼。

即使被攻击,罗席尔也移不开目光。这只类鸟类鱼的生物再次朝他直冲而来,罗席尔在金环的帮助下千钧一发地错开身t,对上了牠数倍大的红褐se眼睛。

那只眼准确地将罗席尔的模样倒映出来,生物不晓得受了什麽刺激,瞳孔在猛烈地收缩後骤然放大,眼中的se彩如同被火焰铸烧後的热铁,火红得彷佛能传出烫人的热度。

罗席尔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被生物超乎寻常的美丽和炽热的生命力震慑到心跳加速。

这是他作为座天使,世界观察者这麽多年以来,从未见过的超然物种。

他已经快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如此纯粹到能牵动灵魂的美景是什麽时候了。

罗席尔看着在他面前即使愤怒,却仍保持着优雅游动姿态的生物,忍不住无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拉兹莫斯。」

他确信对方读懂了他的唇形。因为下一秒,这条漆黑的大鱼就发出了极为不悦的低频叫声,狠狠击上了罗席尔的意识防御层。

罗席尔忍住了这gu头疼,目光追随着在水中灵活翻滚的大鱼,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想要在对方游得近的时候去触碰他。

他的意图被发现,只换来一张血盆大口。他的金环及时卡住了拉兹莫斯的口部,让他无法顺利咬合,罗席尔趁着这时候,游到了他的头部侧边,轻轻探出手来。

拉兹莫斯没有让他得逞,飞快地振了振鳍翅,利用水流的推动把罗席尔搧飞,气愤地放弃了这次的攻击。

罗席尔觉得可惜,他望着游离自己的美丽大鱼,心里琢磨着该怎麽把他留下来。

於是他张开了第一只眼睛。

没被拉兹莫斯咬碎的金环被遗留在原处,金se的丝线隐隐浮现,缓缓睁大的蓝眼从空洞状态迅速恢复焦距,一下子便锁定了大鱼的位置,定定朝他看去。

拉兹莫斯游动的身形一顿,像是被那道视线刺伤了似的,发出与之前不同的高频叫声,像一颗子弹一样朝罗席尔飞去。

罗席尔的视线突然被深邃的黑夜覆盖,他不知为何想到了拉兹莫斯的那头长发,指尖的痒意越来越明显,隐约g出了潜藏在x口深处的某种冲动。

他动了动手指,作为攻击和防御武器的金环在他身边开始飞快转动,分裂出数不清的圆环,一个接一个地在转动中飞了出去,最终停在拉兹莫斯的面前。

像是有什麽开关被启动了一样,金se的丝线在同一时间连结起圆环的两侧,无数的蓝眼如乍然盛开的花海般,纷纷睁了开来,他们注视的目标只有一个。

座天使之眼对恶魔有一定程度的遏阻作用,拉兹莫斯一次被这麽多的眼睛盯上,来自灵魂的恐惧让他的动作变得僵化,他又惊又怒地大叫了几声,鳍翅张到了最开,尾鳍也跟着剧烈地甩动,不甘认输地反向发出威吓。

罗席尔眼前一晃,外部攻击对他意识的撕扯更加明显了,他忍住脑海深处的疼痛,持续c控分裂的金环,让他们对拉兹莫斯的行动作出围堵。

身披夜空的大鱼在水中不断翻滚窜动,每每当他穿过一道金环,就会有另一只蓝眼在他面前绽开,座天使之眼在拉兹莫斯身边铺出了一条路,多得数不清的淡蓝眼瞳被圈在金环内,随着拉兹莫斯的移动而移动,画面诡谲而奇异,几乎要把恶魔给b疯。

罗席尔没有对拉兹莫斯做出实质的攻击,可是铺天盖地的座天使之眼将恶魔压制在他自己的意识领域中,接近於捏住了他的命脉。

拉兹莫斯的身t越来越沉重,他快要无法抵御来自上三级天使的压迫,他挣扎着向前游,却无可避免地进入了罗席尔特意引导的路线,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天使的面前。

「你来了。」罗席尔笑了一下,围绕在拉兹莫斯四面八方的蓝眼便同时弯了弯,大鱼眼中原有的愤怒渐渐熄灭,反而慢慢涌出了不安。

因为拉兹莫斯收起了攻击,罗席尔的头终於没那麽痛了。他感觉到呈现防御状态的意识层放松了下来,正在尝试适应身周的水流,感受拉兹莫斯意识力量的涌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显露疲惫的恶魔,他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进退不得。见了他此刻的处境,来自双手的痒意不减反增。

罗席尔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除了制止拉兹莫斯进入永恒地之外,理论上他不应该再唤出这一大部分的本t,可是他在评估过此举对他自己和恶魔都不会有任何实质伤害後,他就放任自己这麽做了。

只因为他想要。

罗席尔能听见来自x口那久违的鼓动。

他缓缓游到了大鱼的身侧,待在了拉兹莫斯视野的最中心。离得那麽近,他更能细致地欣赏在对方身上隐晦闪耀的星辰,他漆黑如丝的肌肤,还有夜纱般在水中柔美飘荡的翅膀与尾鳍。

「拉兹莫斯。」罗席尔呼唤他的名字,朝显露出本t的恶魔伸出了双手。

剩余还在转动中的金环顺应主人的情绪,融合成了一t,飞到空白的最上方。

拉兹莫斯的身t在颤抖。

座天使的视线如一道道能烧si恶魔的圣光,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t内,拉兹莫斯不想屈服在恶魔对上级天使的本能恐惧中,他还在脑中做出各种应付现状的设想,直到来自上方的目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

拉兹莫斯把意识变成了一座水缸,想要困住天使,却没想到最终他把自己变成了困si在鱼缸的鱼,而天使成为了捧着鱼缸,睁眼将他玩弄於gu掌中的观察者。

他的全身毫无si角地印入罗席尔所有的眼中,被全面包覆在天使的视野里,恶魔就快要窒息。

於是在罗席尔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强制结束了这场梦境。

罗席尔从床上睁开了眼睛,他连门都没有打开,迳直张开了翅膀,从窗台飞了出去。

用座天使之眼看了拉兹莫斯那麽久,永恒地现在又处於他的掌握中,他很快就找到了拉兹莫斯的所在地。

罗席尔在其中一座花园降落,拉兹莫斯背对着身後一大片的白玫瑰园,就这麽一丝不挂地跌坐於喷水池前。

听见脚步声,拉兹莫斯直起身t,被水洗润过的双眼仍泛着惧怕和不甘交杂的红yan怒意,他垂落於地的双手扯住了地面的青草,低吼道:「滚开!」

罗席尔像听不见似地一路往前,从见到拉兹莫斯的那刻起,他就没有移开过视线。

「别装作没听到,我让你滚——」拉兹莫斯对上了罗席尔的蓝眼,身t下意识地缩瑟,声音也僵y地卡在了喉咙里。罗席尔正用他的眼睛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而过於疲惫的他此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瘫坐在原地,将自己ch11u00地展现给天使审视。

拉兹莫斯的意识还陷在不久前的压迫感里,他咬牙闭了闭眼,呼x1急促地说:「……别看我。不要再看我了。」

可罗席尔的回应是蹲下身t,缓缓将手掌贴在拉兹莫斯的x口。

陌生的触感令拉兹莫斯浑身一震,他的心跳霎时乱了节奏。他失去了推开对方的力气,只能瞪大了眼回望过去,然後他第一次,见到总是平静的那片蓝海泛起了波澜。

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十分专注,带有一gu奇异而莫名的热度,就像拉兹莫斯在意识领域感受到的那样,太yan一般的注视让他浑身僵直,藏在皮肤底下的血ye却在沸腾。

「我碰到你了。」罗席尔轻轻笑了下,竟然让拉兹莫斯联想到了终於吃到糖的小孩。

拉兹莫斯一时说不出话,只有抬起的眼帘在微微颤动。

「拉兹莫斯,你真美。」罗席尔温柔的目光从拉兹莫斯俊美的脸庞开始,移动到了他苍白却紧实无瑕的躯t、尚未收起的漆黑鳍翅,还有贴於地面线条漂亮的双脚。

他重新抬起手,捧住了拉兹莫斯的脸,将额头和他相抵。

「拉兹莫斯,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事物中,最美丽的一个。」罗席尔对他发出了由衷的喟叹,他的手指在拉兹莫斯的脸颊旁摩娑,低声问道:「我能再多碰碰你吗?」

天使明显还沉浸在方才的意识中,被他这样对待,拉兹莫斯理应气愤地推开他、拒绝他,可他们俩的距离实在太近,拉兹莫斯一时之间竟做不出反应,只能被动地被罗席尔抱进怀里。

罗席尔将脸靠在他的侧颈,替他顺好了sh漉漉的头发,然後用指尖轻抚他毫无遮蔽的後背。他的手顺着背脊凹陷的弧度一路往下,太过於小心的力度让这样的动作掺上了别的意味,拉兹莫斯不禁颤抖着抓住了罗席尔背後宽松的衣袍。

「不准这样0我……」

罗席尔的右手顿了顿,嘴唇凑到了拉兹莫斯的耳廓旁,「抱歉,让你不舒服了?」

拉兹莫斯用力闭上眼睛,不作回应。罗席尔静静等了一会儿,才用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後顺着稍微凸起的肩胛骨,0到了他盖着鳞片的鳍翅。

罗席尔的手从他的鳞片上缓缓滑过,他听见天使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的翅膀也很特别,像是挂上了一整片星辰,非常漂亮。」

罗席尔说话的时候,唇瓣在他耳朵薄薄的肌肤上摩擦,像是用嘴ai抚、亲吻那个地方,他的气息也一并带来一gu热意,从拉兹莫斯的耳朵,一路传到了那只手碰过的所有地方,为他苍白的皮肤注入了淡淡的血se。

拉兹莫斯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到了这时候还不推开这个敌人,他只是逃避地闭着眼,在对方的触碰下巍巍颤颤地蜷起脚趾。他自己切断了视觉,就以为罗席尔也会忽略他的反应,可罗席尔睁着眼睛,看得无b专心,他的触碰对拉兹莫斯造成了什麽影响,怀中的身t有什麽反馈,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

罗席尔的右手还放在拉兹莫斯的鳍翅上,原先虚搭在後腰的左手也跟着动了起来。他的掌心稳稳地贴到了拉兹莫斯的皮肤上,从他的後腰滑落到腰侧,然後慢慢地走到他的t侧,再到大腿。

拉兹莫斯立刻倒x1了一口气,他颤抖的幅度变大了一些,突然用力夹紧双腿,跪立着靠在罗席尔身上,抓着白se衣袍的双手往下扯了扯。

罗席尔没有移动视线。他的左手移到了拉兹莫斯的後腿根,往里握了握。

「……罗席尔!」拉兹莫斯猛地大叫起来,他压抑着急促的呼x1声,强制自己冷下声音,「我承认这次是我输了。现在,我想回到我的卧室休息。」

罗席尔静默了一会儿。他吹拂在拉兹莫斯耳边的呼x1声,在这片沉默中变得明显。正当拉兹莫斯以为天使是不是还打算要将他囚禁在怀里时,罗席尔就骤然松开了双手。

「好,我送你回去。」他说完,十分克制地没有再看拉兹莫斯的身t一眼,架起了他的肩膀和膝窝,抱着他飞回了他的卧室。

在罗席尔放下他的瞬间,拉兹莫斯立即爬上了床,一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他透过缝隙,看见地上长着翅膀的影子还伫立在窗台,对方弯了弯腰,温柔道:「拉兹莫斯,好好休息。」

他缩在被窝里一声不吭,对方大概猜出了他的气恼,所以很快就飞走了。

拉兹莫斯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咬了咬牙,从喉头发出郁闷至极的低吼。

他简直不敢相信,不管是罗席尔,抑或是他自己。

罗席尔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触碰了他这个恶魔。

而他居然对着这样一个天使产生了慾望。

经历过一次彻底的失败,拉兹莫斯隔天把自己关在了卧房里,好好地冷静下来,作出了反省。

他的行动本来就算是一步险棋,以他仅差一步就能踏入真正的永恒地来说,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只是他遇上的对手,恰好是他的克星。

这点在最初,撒旦知晓天使的代表是罗席尔後,也对他说过。只是那时撒旦没有再详细说下去,现在拉兹莫斯t验过座天使之眼的威力,就大致理解了。撇除天使与恶魔本身就相克的部分,座天使是以观察世界并守护人类、吓退恶魔闻名的高等天使,也因此他擅於看见「真实」,自然就能揭穿拉兹莫斯建构的「虚假」,这大概也是为何罗席尔能在他的梦境中保持清醒的原因。

如果不能想办法蒙蔽罗席尔的双眼,他要把天使拖入更深层的潜意识领域就会十分困难。以昨日的经验来看,他难以抵抗座天使之眼的威力,光要想废掉那数不清的蓝眼都没有把握了,更罔论要去c控对方的潜意识。

拉兹莫斯要在梦境里战胜罗席尔大概是指望不上,不过在完整回忆一遍梦境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後,他发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点。

当时罗席尔要阻止他建构永恒地,对他说了一句「现在不是时候」。

那是在告诫他不应该在梦里建构那个地方,还是因为真正的永恒地对他有什麽限制,所以「现在还不是能进去的时候」?

考量到罗席尔不断告诫他不要乱来,还直接将他挡在了永恒地的入口正前方,拉兹莫斯认为後者的可能x很大。

再来第二个,是昨晚罗席尔莫名其妙的态度。

如果那家伙不是天使,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光凭他昨天tia0q1ng般的话,还有那些放肆的举动,拉兹莫斯可以很肯定,那绝对是对他的身t有了慾望。

这种事情若发现在天使身上,应当会出现堕落的徵兆,但罗席尔看起来非常清醒,也没有染上恶念的表现,这令拉兹莫斯难以理解。

难道罗席尔是以欣赏工艺品那种不带情慾的方式看待自己吗?还是说他确实迷上了他,但只要没有像x1ngjia0ei那样的真正作为,就不会受到堕落的惩罚?

拉兹莫斯烦躁地叹了口气,思考了那麽多,实在惹得他头疼。不论如何,罗席尔对他的好感不低是事实,之前在梦里他明示暗示诱惑了对方那麽多次,那个天使都一副温吞单纯的样子,一点都没上钩,他还以为se诱这个方法没希望了,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是能利用一下。

拉兹莫斯盘算着,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一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他才挪动身t离开床舖,随手披了件外袍走去开门。

罗席尔拿着一个银制的托盘站在外头,上面放了一些吃食和水果,一看见拉兹莫斯,眉眼便温和地弯了弯。

「因为用餐时间你没来,我怕你待在房里闷着会不舒服,所以带了一些吃的。」

拉兹莫斯扫了托盘一眼,从面包到甜点,罗席尔几乎把一整套餐都带了过来,像是怕没准备到他想吃的一样,真不知该说他设想周到还是太过j婆。

「不吃也无所谓。」拉兹莫斯说。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提过,但只要来永恒地见面的日子,罗席尔都会不厌其烦地准备三餐,总是做这种没意义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确实无所谓。」罗席尔点了点头,直白地说:「不过我想见你,空手还是不太好,就一并带着食物过来了。」

拉兹莫斯抿了抿唇,不懂为什麽自己可以毫无芥蒂地对罗席尔说类似的话,可是一旦反过来,由罗席尔来对他说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开始别扭起来。

他向後退了一步,咕哝道:「进来吧。」

罗席尔微微一笑,把托盘摆在茶桌上。见拉兹莫斯懒洋洋地坐到了软椅上,他便也在他的身侧坐下。

「你的身t还好吗?」他关心道:「我的那些眼睛,有没有对你造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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