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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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自由恋爱好啊,我们这一代也都是自由恋爱,”南红弯了弯眼,转头问西美,“你当年为了陈东来追去了新疆,上海户口都不要了,也很了不起。斯江啊,别的就算了,这点可真要像你姆妈学学,咬定青山不放松,认定了就别放手,现在的好男人可越来越少了。”
&esp;&esp;西美一噎,堵得胸闷,索性搁下筷子:“我去灶披间看看,是不是还有个酒酿圆子?”
&esp;&esp;顾阿婆一把拽住她:“景生在弄呢,你去看什么看,坐下,你不是说你家老孙有话要你转告善礼的吗?说呀。”
&esp;&esp;西美翕了翕嘴唇,脸上发烫:“慢点再说——”
&esp;&esp;“事无不可对人言,说呀,我们也想听听大人物的圣旨。”南红笑眯眯地接了一句。
&esp;&esp;善礼举起酒杯:“不急,来,都好多年没见了,干一杯,祝大家新年好。”
&esp;&esp;第424章
&esp;&esp;孙骁肯定不能直接给周善礼打电话,写信也不行,这年头白纸黑字太吓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悬在头上的铡刀,通过西美带句话是最合适不过的。
&esp;&esp;善礼拒绝得也干脆,他无意做任何一个军区的司令员。但具体理由他也没法跟西美讲透,只推说自己胸无大志,而且喜欢上海,等善让以后回了上海,以后兄妹舅甥之间好有个照应。
&esp;&esp;西美有点失望忐忑,但也就只有一点,心底反而松了一大口气。这些事她是不想沾的,但孙骁说如果她为难就算了,她反而不好推辞。现在是周善礼自己做了恶人,倒省了她的事。无论别人怎么把周家和孙家因为她的缘故归在了一起,她心里清楚,周家是周家,孙家是孙家,并不搭界。
&esp;&esp;“行,那我就把你的话带给他,”西美不自在地笑了笑,“之前昆山他们那个服装厂出的事,老孙还特地跟省里的领导打了招呼,才知道你亲自去了一趟,景生他们真是——”
&esp;&esp;景生拎着热水瓶过来给善礼茶杯里添了水:“这次也多谢姑父了,现在厂里一切都顺利,请嬢嬢和姑父放心。嬢嬢有什么意见,跟我说。”
&esp;&esp;加完水,景生搁下热水瓶,拉过一张椅子就势坐在了善礼边上,看着西美微微笑,等她朝自己发难,无论如何,她对他发多大的火他都受着,反正不能让她朝斯江发火。
&esp;&esp;西美愣了愣,避开了景生坦荡荡的视线,想起斯江那叠信里的内容,她又有点犯恶心,十分难堪九分恼火八分没辙七分无可奈何,硬是压了压情绪才低声道:“就你们东莞那个事吧,老孙也是和最高法打了招呼的,以后做事情真的要多想一想,不要冲动,出了事多麻烦。”说完她打了个寒颤,迅速起身走开了。
&esp;&esp;景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esp;&esp;善礼哈了一声,摸出烟来,拍了景生一巴掌:“走,下楼吃香烟去。”
&esp;&esp;“一道去,”餐桌那边的南红丢下剥了一半的桔子皮,从包里翻出一包女士烟和打火机来,“囡囡,香烟切伐?”
&esp;&esp;准备进房间的西美停住脚,猛地转过身来。
&esp;&esp;斯江从一堆表格里抬起头来笑了笑:“啊?谢谢姨妈,吾勿切香烟额。”
&esp;&esp;西美猛地拽了拽手上的门帘:“斯江,侬进来,姆妈有闲话同侬港。”
&esp;&esp;“你说,”斯江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说吧。”
&esp;&esp;“侬进来!”
&esp;&esp;“覅,”斯江把眼镜又戴上,把衣柜边上的姆妈看得清清楚楚,“有话你就说——”
&esp;&esp;“有屁你就放!”南红哈哈大笑,“景生,来,一起听听部长夫人又有什么金科玉律要宣布了。”
&esp;&esp;善礼捏了捏香烟盒子,咳了一声。
&esp;&esp;西美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让斯江找一套旧的棉毛衫棉毛裤给我……”
&esp;&esp;斯江唇角挂着不经意的笑,几步就进了房,打开大衣柜,翻出两套,放在床上。
&esp;&esp;西美走近了两步。
&esp;&esp;斯江警惕地双手抱胸退开两步。
&esp;&esp;“侬做撒?(你干嘛?)”西美站定了,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esp;&esp;“港,还要啥要港额?(说,你还要说什么?)”斯江镇定自若地侧过脸,“吃过两记耳光了,要预防侬再来一记。”
&esp;&esp;西美弯腰从枕头下摸出一叠信,撒在床上:“你看看你自己写了些什么!你怎么做得出来写得出来的?你想过没有?!这些脏东西要是给斯好看到了呢?他才几岁?!”
&esp;&esp;斯江看到那些信封怔了怔,意识到那是自己和景生之间的情书,这一霎那她竟然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esp;&esp;西美看着斯江居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慢慢理好那些信。房间里静悄悄的,时间像被凝固住了,西美恍然回到当年斯江因为写日记被她打耳光的那个时刻,她一时气短,讷讷地辩解了一句:“我是理东西的时候理到的,之前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esp;&esp;斯江把信件收好,抬起头:“这个家里只有你会去翻不属于你的东西,但也只有你,其实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你说好不好笑?”
&esp;&esp;“什么东西脏?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爱情脏吗?爱情只能谈理想和灵魂,谈□□就脏了?我和斯南斯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你和爸爸没过夫妻生活?你必须说成夫妻生活才觉得干净是吧?说成性生活你都觉得脏?能做的事情说出来写下来就脏了?”
&esp;&esp;西美咋舌。
&esp;&esp;“我上初中的时候,舅舅就把《大众医学》里我该看的内容折上放在五斗橱上了,我有姆妈,但跟没有姆妈的女孩子是一样的。对了,斯好也是这么长大的。我在乌鲁木齐也看到你订了这本杂志,你和万千读者都能读到的性生活注意事项不脏,为什么我记录下来就脏?”
&esp;&esp;“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西美喃喃地问。
&esp;&esp;“我喜欢我的身体,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脚,也喜欢我的腰我的屁股,还有你会害怕的词,我喜欢我的性器官,乳房、阴——”
&esp;&esp;“别说了!别说!”西美惊叫起来。
&esp;&esp;斯江笑着摇摇头,挺了挺胸:“我还喜欢景生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喜欢——”
&esp;&esp;“你疯了!陈斯江!侬脑子瓦特了,这些事你怎么说得出口的?!”西美颓然退了几步,迅速掀开门帘慌里慌张地逃了出去。
&esp;&esp;斯江抱紧了怀里的信,像一个角斗士终于血战完全场,昂然挺立在场中央,可眼里的热泪,还是和飞速跳动的心律一眼,无法控制,滚滚而下。
&esp;&esp;——
&esp;&esp;兵败如山倒。
&esp;&esp;西美从来没想过陈斯江会变成这样的陈斯江。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鬼话,这些话比那些字句更可怕,西美闭上眼耳朵边就又会想起她那些话,不得不用力摇头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