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隙(2 / 2)
&esp;&esp;清姝瞥了眼锦盒,只见镜上双鸾口衔绶带,挺翅欲飞栩栩如生,造型别致又做工精美,并非凡品,便推辞道:“这铜镜如此精巧贵重,妹妹怎担得起。”
&esp;&esp;“区区一块铜镜,妹妹何出此言。当今天下唯一的嫡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呀,哪里就担不起这小小铜镜了。”
&esp;&esp;永安顿了顿,觑着清姝的脸色继续说道:“况且,若非妹妹的身份,又有何人堪配四镇节度使的嫡子呀,所以妹妹收下便是。”
&esp;&esp;这话刺得清姝心头一窒,可面上却未显露,她只道永安一向心直口快,应是无意触动自己心中隐秘,便道了谢,收下铜镜。
&esp;&esp;又听永安随口道:“见妹妹良缘成就,我便也放心了。先前坊间纷传裴将军与那花魁春宵一度,害我为妹妹焦心了许久,生怕这良缘受扰,如今尘埃落定,我当真是替妹妹高兴!”
&esp;&esp;这话一出,清姝着实吃了一惊,面上再也掩饰不过。
&esp;&esp;“姐姐说甚么?”
&esp;&esp;永安见她颜色都变了,心下得了意,面上却只佯装作不知。
&esp;&esp;“这……哎呀、可是我的不是了,想来只是讹传,并不真的。若真是如此,父皇也不会下旨赐婚了呀,父皇可是最疼妹妹的了!”
&esp;&esp;清姝忙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并未接下话茬。好不容易送走了永安,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连春华也不许入内。
&esp;&esp;清姝得知裴行之狎妓之事,心里又气又惊又悲。
&esp;&esp;所气者,想到那般私密情事他也曾与其他女子行过——是了,他在床笫间轻车熟路,定是历练过的。亏她还满心欢喜,以为得嫁如意郎君终身有靠,不想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esp;&esp;所惊者,他明知父皇有意赐婚,竟还大张旗鼓去妓馆,事后还将狎妓之事闹得人尽皆知,竟无一丝避讳,裴家权势大到如此地步,令她心惊。
&esp;&esp;所悲者,裴行之狎妓之事既然永安都能知晓,那父皇定是知晓的!父皇既知,却仍旧下旨赐婚……看来,当真只将她看做拉拢裴家的一枚棋子……
&esp;&esp;裴老将军身兼四镇节度使,半壁江山都要依仗于他;而裴行之又是金吾卫将军,戍卫宫城更是事关天子性命。这父子二人都得父皇如此器重,看来,她确是送与裴家的礼物。
&esp;&esp;想至此处,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落下泪来。
&esp;&esp;起初她实在气不过,甚至对裴行之萌生出一丝恨意,恨他能如此轻易得到自己的心,恨他不知珍惜,恨他让自己被天下人议论耻笑。
&esp;&esp;如今细细想来,她只觉得悲凉。
&esp;&esp;一件礼物是没资格恨的,也没资格去爱。礼物是不配有感情的,若得主人喜欢,便能时常拿来把玩;若不喜欢,便随意丢在一旁不再理会。出降前她也曾有个私库,里边也塞满了旁人送她的礼物。
&esp;&esp;华灯初上,清姝唤来春华为她打水洗脸,重新梳妆。
&esp;&esp;“奴婢看得出,驸马心里是有您的。传言也未必属实,想来驸马也是有苦衷的,并非不爱重公主。”
&esp;&esp;春华满眼心疼的看着她,知道永安的话伤她不浅。
&esp;&esp;“春华姐姐不必说了,我饿了,去弄些吃食吧。”
&esp;&esp;她知春华好意宽慰自己,可裴行之狎妓是真,裴家的权势是真,父皇将她当做礼物也是真,至于其他,不重要了。
&esp;&esp;从花厅回来清姝便将自己关在房内不许人进,午膳也不曾用过。虽眼现下她肯见人肯用膳,可春华仍不放心,晚膳后又细细劝慰了一番,清姝也只是木木的点头,却仍旧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