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2 / 2)
宫里有个小内侍病死了,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本也不值什么,可内务府揪着不放,硬是攀扯到了阿尔吉善身上。
“那个小内侍也是你相好?”格尔分知道阿尔吉善玩得花,却没想到能花成这样。
阿尔吉善只觉晦气:“闲来无事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也值得内务府这样较真。”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病死就病死了。
哪知道这回内务府不是较真,而是较了大真,居然派人验尸,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肠穿感染而死。
阿尔吉善为人放荡,噶禄又怎会不知。只不过内侍多为汉人,而阿尔吉善是旗人,还是上三旗的贵族子弟,便是赫舍里家长房与三房分了家,到底是骨肉至亲,所以噶禄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没必要为了一个内侍去招惹赫舍里家三房。
可这回不一样,这回皇后特意交代过,要查格尔分和阿尔吉善兄弟俩,务必发现点什么。
噶禄本想翻旧账,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旧账,阿尔吉善就将把柄自己递到他手上了。
噶禄不知赫舍里家三房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皇后,但阿尔吉善其人恶贯满盈,早该收拾。
验尸过后,阿尔吉善按宫规被带去了慎刑司,一翻拷问之后,把什么都招了。
郝如月拿到供状就呈了上去,康熙看完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这事索额图可曾参与?”
供状上说没有,康熙不信,郝如月却是信的:“三房那两个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里受得住慎刑司的酷刑,两人分开刑讯,都说没有,应该是实话。”
索额图都那样了,便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就算索额图真想做点什么,以他的城府,也绝不会蠢到让自己的两个嫡子上。
有意思的是,郝如月都把这事说给索额图那继室知道了,也不见有人出面约束阿尔吉善。如今兄弟俩双双被抓,也不见三房过来求情。
脑中划到一道闪电,郝如月勾唇:“出了这样大的事,便是没有连坐,家里人恐怕也不会好受。”
康熙读懂了郝如月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点头:“罢了,算是朕给索额图最后的体面吧。”
几日后,阿尔吉善和格尔分背着人命官司惨遭流放,索额图本人则被皇上派去的天使当面申斥,并带话给他,皇上念在他从前的功劳,只流放了他两个儿子,并不会连坐他的家人。
索额图骤然得知两个小儿子被流放,气血直往上涌。勉强听完天使的申斥,在病榻上谢过皇恩,便一头扎在床上,人事不省。
熬到月底,人就没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郝如月感叹一句,转头就向皇上建言,把索额图仅剩的那几个儿子,不论嫡庶全都调到地方去任职。
连女婿也不放过。
有野史传说,康熙杀了索额图的六个儿子,原因是带坏太子,其中便有搞基之说。
不管野史是否为真,反正在这个世界确实有发生,只不过没得逞罢了。
这一世索额图病死在家中,有妻儿举哀,还有体面的葬礼,比历史上饿死在宗人府的结局,不知好了多少。
从前阿尔吉善在宫里作乱,郝如月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却因为分身乏术并没顾上。
这回着意去查,才知道阿尔吉善顶着赫舍里家的名头造了多少孽。
皇上清楚赫舍里家长房和三房早就分了家,也知道分家之后两房之间势同水火,旁人未必知道。
阿尔吉善和格尔分这样胡搞乱搞,败坏的不光是三房的名声,连长房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如今索额图病死,阿尔吉善和格尔分在流放途中也没了,三房其他人被踢出京城,分而治之。对郝如月来说,算是少了一个后顾之忧。
索额图当年除鳌拜的时候有大功,后来在平三藩的战场上也出过力。皇上若动他,必须师出有名,否则会寒了上三旗贵族的心,背上寡恩的恶名。
但有人勾引太子搞基这事不好明说,况且太子确实与阿尔吉善有过交集,这事传出去同样好说不好听。
历史上,是康熙皇帝出面摆平此事,不可避免地被人扣上了寡恩的大帽子。
这一世阿尔吉善和格尔分罪有应得,索额图被两个不肖子气死。不管别人怎样想,反正赫舍里家三房对外口径是一致的,任谁也找不到康熙和太子身上来。
反而是郝如月,身上的标签从此又多了一个“大义灭亲”和“铁面无私”。
平三藩,收台湾,天下一统。驱逐沙俄,签订《尼布楚条约》,回收大面积土地,划定边界线,实力外扩。驱准保藏,册封六世活佛,蒙古三部归顺,实现内部稳定。
在历史中,康熙皇帝终其一生都没有真正完成驱准保藏,他薨逝在畅春园时,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还在西藏打仗没回来呢。
“如月,朕下一步该做点什么好呢?”康熙并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的所有政绩,都在他三十五岁之前做完了,他只是有些不适应当下的角色转换,故而有此一问。
从前都是事情推着他走,鳌拜专权,他擒鳌拜,三藩有异,他撤三藩,郑经不识抬举,他索性收了台湾。
之后是沙俄与准格尔勾结,他一边驱逐沙俄,外扩领土,一边打压分化准格尔,赶走噶尔丹,统一蒙古诸部。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忽然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下一步要做什么,作为一个帝王,还是心怀天下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要做的可太多了。
第一样便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等民生缓过来,下一步要整治河道和漕运,与天斗,让百姓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
国富民强之后,开放海禁、发展科技也要安排上,缔造真正的天朝上国,而不是自己臆想中的。
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茶馆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看客们拍手叫好,谁又知道,说起来简单的事,做起来有多难。
从擒鳌拜开始,康熙一路力排众议,直到最后统一蒙古诸部,每一个节点要付出多少辛劳,没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