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2 / 2)
祝世维听着谢景行所说,眼中异彩连连,当即一拍手,笑道:“当然可行。”
“不过现在天外居士声名受损,那些学子也不知还会不会买账?”祝世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新闻确实不符合大炎朝文体规范。
怎么又说回这个问题了,看来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才能放心。
谢景行已经站了许久,干脆拖过一旁的凳子,坐在了圆桌对面。
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谢景行凝神细思片刻。
不就是说他文体不合规吗?那就找个既能为百姓科普法理,又能堵住天下那些反对新闻的读书人悠悠之口的办法。
其实并不难,只不过谢景行原并没打算如此,不过既然祝世维和屿哥儿等人都如此在意,也只能麻烦点了,他真不是想偷懒,是他的课业太多了。
唉!谢景行心里叹了口气,怎么来了大炎朝居然还有加班,希望期刊那些编辑争气点,能早日学会写新闻,他也能早日脱离苦海,回到原来只用默诗、读书,闲时才写两篇新闻的日子。
谢景行展眉含笑,道:“此事老师不必担心,我有办法。”
祝世维欣喜道:“什么办法?”
谢景行眸光微闪,道:“不急,明日我会将文章交于你,到时你看了便知道了。”
祝世维目光炯炯看着谢景行,“行,容你卖个关子。”
谢景行嘴角轻扬,“老师只需要回去同黄娘子商量将期刊送去学堂一事,这事也并不简单。”
祝世维也知,若能将期刊送去学堂,对他们是大大有利,可要往哪些学堂,只送官学,还是所有书院、义学、私塾都送?
是免费送?还是让学堂统一订购?
每个学堂人员不一,若要送,又该送几本?又要通过哪些人对接?
莫忘了,山长为教授,从九品,品级低,教官只能勉强算作不入流,可无论是府学的山长还是教官,可都算是朝廷的官员,若是私学,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读书人,甚至有才名远播的大儒。
这些事情谢景行是完全插不了手的。
本想留祝世维在家歇下,他却急着回去同黄娘子商议事情,推拒了。
将祝世维和屿哥儿送走,谢景行同往日一般进了书房,只不过他没有从一旁书架上拿下昨日未读完的书继续读,而是取了张宣纸铺平在书桌上,将蜡烛凑近,研了墨,从笔架上取了毛笔,沾了墨,悬于宣纸之上。
既然说他文不合规,那他便写一篇合规格的文章出来。
天外居士名号传得远,可谢景行在通州府名气也不低,而他是如何传出才名的,不就是因为那一套《四书五经集注》吗?
《四书五经集注》是由原文、注解和旁注组成,那他在写新闻稿时,也可以先用合乎规范的文体写一遍,又在旁边用白话文写一遍。
八股文应付天下读书人,白话文供百姓们传读。
第一篇文章,还是借由通州府和卫庆省案件,上次是获罪,这次是受刑,源头都是晟王为太后修建行宫和庙宇而让安平省三省税收翻倍一事,那便还是以此作文,还可以将他写新闻的初衷融于其中,他总得对得起屿哥儿为了他而同窗辩论的那些话。
题目:“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注:明朝状元王鏊)
原文出自《论语·颜渊篇第十二》,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此句是典型儒家思想,核心为“富民”,鲁国所征田税为十分之二税率,可如此鲁国国库也不充盈,甚至十分紧张,孔子弟子有若提出的意见便是消减税率,认为税率降低之后,百姓负担会减轻,百姓富足了,国家自然也就富足了,若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而强加征税,短时间内国库会充盈,但百姓会民不聊生,由此会使得鲁国国家经济逐渐衰退。(注)
以“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破题。
承题句为:“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接着是起讲句:“盖谓: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起讲句同样出自《论语·颜渊篇第十二》,不过是本章前面的内容,言道的是轻傜薄赋,偏偏晟王所为与之截然相反。
起股第一股:“闾阎之内,乃积乃仓”
起股第二股:“里野之间,如茨如粱”
出题句由百姓转向君王:“百姓既足,君何为而独贫乎?”
中股第一股:“吾知藏”
中股第二股:“蓄诸田野者”
后股第一股:“取之无穷,何忧乎有求而不得?”
后股第二股:“用之不竭,何患乎有事而无备?”
束股第一股:“牺牲粢盛,足以为祭祀之供”
束股第二股:“饔飧牢醴,足以供宾客之需“
连孟子都认为君王若有合理需求,才能向百姓借用,建行宫建庙宇是否为合理需求暂且不论,税收翻倍可不是借,分明就是为私利加赋!更何况,晟王可不是君,只是个王爷罢了。
“吁!彻法之立,本以为民,而国用之足,乃由于此,何必加赋以求富哉!”
大结点题,更是质问,答案自在人心!
既然是因为通州府前知府和卫庆省一众官员而写出一篇文章来诋毁天外居士,他便要将晟王为建行宫和庙宇而使安平省三省税收加倍一事钉死在耻辱柱上。
一挥而就,完全是一篇合乎规范的八股文,接下来便是将之翻译为白话文。
第二篇新闻,不过最近大炎朝有何大事发生吗?还是该结合时事发新闻。
谢景行将最近有关大炎朝百姓的事件在脑里过了一遍,最后选了边境外族时有犯边的事件。
外族在炎武帝时期,被杀得迁离了边境,武帝也是在御驾亲征时才落下旧疾,英年早逝,泰安帝登基后,受太后牵制,放松了对外族的监管,外族得了喘息之机,这两年又开始蠢蠢欲动,犯边之举时有发生,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但也可以看出,外族犯大炎朝之心未死。
陈夫子在上课时也曾提起过,当日谢景行听说时还曾想过外族在华夏步入新时代后,也就是其中的少数民族罢了,可在现在大炎朝看来,确是明晃晃的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