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 / 2)
月光透过玻璃车窗抛近来,掉落在眼尾与发梢,将浅粉色头髮照得如绣花的金丝线。
“你以为什么都可以改变,实际上是无用功。”秦颂很快松了唇线,神色又变得冷漠。
“人类很渺小,死亡是必须的,你我都一样。”
她死气沉沉地看着前方,这模样,黎初突然很担心她会将油门踩到底,然后撞向护栏或者是路灯。
但秦颂只是紧握方向盘,没有要踩油门的意思:“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
然后呢?黎初等她继续说,秦颂却垂下了手,摊开的掌心恰好承接着一束光。
黎初望着这束光,也望见了手心上的痣,以及手腕上一道道伤痕,她们做过许多过于亲密的事,现在却是黎初第一次清晰地直视疤痕。
郑乘风留下的痕迹都是大面积的,比如烟头连续烫出的圆洞,还有铁棍打到身上后的皮开肉绽,唯独手腕不一样,像刀割的,很细微。
如果不是密密麻麻整片布满,根本看不出来。
黎初很小心翼翼地移动眼珠,移到了秦颂脸上,说:“然后呢?为什么又不想了呢?”
秦颂睨了她一眼,身体重重往后靠,粉色的头髮压折在背脊之下:“因为我有病,情绪不受控制,”
所以她的神经总在分裂,一边痛苦地隐忍,一边撕裂地渴求疼痛。
每天如此,反反覆复。
032
黎初明白秦颂的病情严重性,不是因为知道病痛缠身,而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对方的起伏变化。
秦颂的痛苦在于她并不想变成疯癫的人,可怎么能控制住?埋藏在海岸线下沉默的火山终究会爆发。
像此刻,秦颂点了烟,冉冉上升的雾气缭绕至车顶,黎初心想,她应该在隐忍,在克制,在压下一切无从冒出来没有规矩的东西。
秦颂举起夹着烟的手,于是光影在手背上交错了一下:“我的世界像一团混乱糟糕的线,努力顺清它,但也只能听天意。”
“所有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果你觉得死亡不真切,想想我父亲。”
她打开空调,烟味淡了些。
从前秦颂反感抗拒述说过去的事情,将自己藏进坚硬的躯壳里,今天是例外,她莫名被黎初的眼泪煽动了情绪,很想说些什么。
尽管说的生硬无情,但黎初听懂了。
“你在安慰我吗?”黎初问。
秦颂沉默不语,许久才抬睫,凝视着远方:“再痛苦,命运的齿轮何曾停止转动过。”
她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黎初笃定:“你真的在安慰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