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 2)
她也有病。
……
梅雨季结束,秦颂的工作随着潮湿褪去由忙碌变得清闲,开始休长假。
她作息很不规律,起床的时间恰好是日落时分,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花店员工正用喷壶给花浇水。
今天不同,黎初也在那,穿着一身纯白的雪纺连衣裙,短靴来回晃悠,摇摆不定地挑选桶里的鲜花。
“如果送女性长辈的话,萱草花比较好哦。”店员扫掉地上的枝叶,直起腰介绍:“这花给妈妈最合适,您是不是想母亲节送礼呢?”
黎初仓促地抓了抓头髮,整个人被花店顶部射下来的光模糊掉,没有棱角的人说残忍的事情也一样不带刺:“不是的,我没有妈妈,是想送给院长。”
店员自知说错话,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别介意。”
秦颂隔着马路遥遥相望,没来由升出新情绪。
这情绪叫同病相怜。
她从给予她痛与快感的人身上看见相似点。
可黎初还是鲜活蓬勃的。
全世界存在着腐烂变质的情感垃圾,偏偏有人得不到一切反而从不怪罪谁。
她和玫瑰花不一样,玫瑰花的用处仅是捏在手心製造低成本的痛,暂时缓解渴求而已。
“……您说的院长是您什么人呢?如果也是女性长辈,这边建议送康乃馨……”
黎初最后捧着康乃馨结了帐,店员似乎还在为自己的话惴惴不安,追出去递上一株白玫瑰以表歉意。
女生捏着花转身,车灯将斑马线照亮,秦颂从对面走过来,卡其色风衣下摆勾勒了刺目的光。
“你怎么在这呀?”黎初眼睛溜圆,瞪大后像两颗水汪汪的葡萄:“也来买花吗?”
秦颂言简意赅:“吃饭。”
话音一顿,破天荒地问:“买花送谁。”
黎初有些诧异女人的反常,老老实实答:“给我以前孤儿院的院长,今天是她生日。”
她把康乃馨夹在腋下,将原本插进挎包里的白玫瑰拿出来,递上前:“这朵送给你。”
秦颂不喜欢玫瑰,动作粗暴地攥紧花茎,刺痛匿于掌心内,短暂得到缓解后,她微微眯起眼眸。
洁白无瑕的花瓣沾着血被揉得烂碎,黎初在对方病态的神情中退缩:“我走了,明天再来补色吧。”
她抱着花束小跑过马路,影子愈远愈淡。
秦颂还站在灯下,有几名吃完宵夜的男人路过,眼神不经意往这边瞟,她缓慢挪眼球,和他们对视。
这盏灯把女人的苍白展现得彻底,眼下乌青更浓郁,因为发色很浅,脖颈上的血管几乎清晰可见。
男人们走近才发现是个活人,再仔细瞧,这“活人”艳丽到让背景黯然失色。
秦颂迎着所有惊艳目光点烟,迷雾中的侧脸绝杀,犹如碎玻璃撒在彩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