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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非常利索,他干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做担保也不承担任何责任。
挂完电话爷爷坐在沙发上,朝他说,将来你可以成为庸才,但你得要有最基本的责任心。自从父亲抛妻弃子执意南下,这话爷爷就年年说。
也因为这通电话,原本都要借到手的钱飞了,且有人在那个圈子里四处散播:老许对他儿子办工厂的事儿,不予支持不承担任何责任!
父亲气炸了,当晚就踹爷爷家的门,爷俩儿算是彻底决裂,敞开了门在屋里破口大骂,惊动了整栋楼的人。
而这一切许生辉都看在眼睛里。
他以为此后就太平了,父亲和爷爷相互间老死不往来。但没有,父亲几乎每个月都来爷爷家转一圈,顾名思义看儿子。父亲会心血来潮地问他成绩检查他作业,检查着检查着就会骂他,骂凶了爷爷也就出面了,他一出面,父子俩就有由头吵个天翻地覆。
有一年冬天他烦了,推开二楼的窗跳了下去。他皮实,在学校里就经常来回翻墙,只要找准角度就不会摔伤。
他对父亲没有恨意,同样也没有爱意。只要想到那一年电话筒里传出来的嘶吼声:晚了!晚了!
对他只剩下微不足道的同情。
父亲最后是怎么平息怒火的?是在他工厂顺利运行后,产品也陆续上市后,爷爷确认他没有坑蒙拐骗后,才把家里折上的钱取出来交给他。
他跟父亲唯一一次对话,是高中他被请家长,老师强调必须父母同时来。父亲去了后回来家里拿调料碟无意砸伤他额头,带他去急诊缝针打点滴的时候,他们并排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父亲仰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说,你将来真成废材老子也养你,抹煞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你爷爷不是,我必须要有一番作为,一身浩然正气,才配当他的儿子。
从他记事起,父亲跟爷爷就不和。从上小学到高中毕业,十几年的时间,他也逐渐学会了适应、排遣、从而消解这种家庭氛围带来的负面影响。
他从中学就被女孩子环绕,情书一封一封,陪他打球的,约他看电影的多不胜数。她们约,他就去,但玩不上几分钟就没劲儿。他很难对一件事产生真正的兴趣。
他也愿意结交不同的朋友,跟着他们学抽烟喝酒,跟着做一些大人眼中离经叛道的事。但也没劲儿,幼稚透了。上课的时候他爱神游,也爱看邻座女生描眉打扮,自然也会想到楼下孔爷爷家的小孙女。
他和孔多娜第一次见面,他从楼上下来,她从门栋口上楼,俩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让谁,擦着肩膀上下楼。有一晚他做梦,梦见在上下楼的时候他亲了她一口,果然,一个巴掌就上来了。
他也经常看见她妈妈骑着摩托来学校接她们,他不承认他有羡慕。她脸贴在她妈妈的背上挑衅他,他竖起刺怒视她,她反倒偃旗息鼓。
他很早就知道她也喜欢自己。尽管她掩饰的很好。无论是“喜欢”还是“被喜欢”,这种感觉都是会被当事人觉察到的。
除非那人是笨蛋。
但现在不是上学时候了。就像他爷爷说的,步入社会后就要学着自立门户,学着承担责任。他曾跟多娜讨论过,钱到底重不重要?
多娜说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