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在自己家里还讲究什么呀?”
“哎,你这孩子,等一下嘛!”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戴上眼镜,才发现来客不止一人。
中间的长沙发上端坐着一家三口。
爸爸则远远地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双手交握,这是他紧张时纾解压力的固有小动作。
江菀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眯了眯眼。
坐在中间的女人眼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出现在过道里的江菀柔,朝她优雅地招了招手,“菀柔,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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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糖年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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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爸干妈好。”江菀柔嘴上乖巧地应声,心中却后悔应该听妈妈的话,抱病不出。刚从医院出来,算不得撒谎。
“身体好些了吗?迦南回来跟我们说你醒了,我们就想着去看看你。到了医院,护士说你下午已经出院了,我们就顺路过来了。”陆叔叔一如既往地慈祥,活像一尊佛陀。
“嗯,好多了,谢谢干爸。现在能吃能睡,已经没问题了。”
“那天你忽然倒下去,真是吓死人了。”云阿姨轻轻握住江菀柔的手腕,将她引到沙发前坐下。
空隙略窄,只能勉强挤坐在云阿姨和陆迦南之间。
“谢谢你们特意让迦南一起送我去医院,大家都辛苦了。”江菀柔微微点头致谢,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挪位置。
“那个,闺女啊,”一旁的爸爸面露难色地插进话来,“其实你干爸干妈今天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我听着急死人了,你就直接和孩子说吧。”妈妈端着茶水和茶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江菀柔瞄了一眼脚边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礼盒,淡然问道,“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见周围一时没了声响,她侧过头问一旁的陆迦南,“我猜错了?”
爸爸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妈妈也停下了手里正在拆封的茶点。没想到话头就这样被两个年轻人截了胡,两边父母紧张地盯着各自的孩子,将主场让了出来。
“妈。”陆迦南右手越过江菀柔,朝他母亲面前伸了过去。
云阿姨这才反映过来,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什么东西,摊开到茶几上。
一圈人纷纷伸长脖子,凑上去仔细围观。
丝绸的方帕里躺着一张簇新的赭红色名帖,江菀柔和爸妈一眼就认出,上面是外公的字迹。
--“兹盼陆家第八十代长孙陆迦南与江家第七十代长孙女江菀柔永结同心,克绍箕裘,光耀门楣,百年好合。”
另外还附上了二人的出生年月,一天不差。
“克绍箕裘?”江菀柔指了指中间的成语。
“就是继承家业,日常不太用得到。”云阿姨解释道。
文绉绉的,翻成大白话就是愿陆家和江家愿结秦晋之好。
“这次江师傅一下子殁了,确实令人遗憾,”陆叔叔抬头打量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叹了一口气,“我们家的老头子这几天在家里伤心得不得了,饭也不吃,他那个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不怕你们笑话,听说了菀柔在灵堂上晕过去,老头子就一直催着我们出门,嘱咐一定要来看看未来的孙媳妇儿是不是安好。”
“这字,确实是我们老爷子的。不过现在娃娃亲已经不合法了吧?”爸爸试探着回旋的余地。
“这个嘛,我们也晓得是老人之间自顾自的玩笑话。不过,我们两家都是老朋友了。趁着这个机会,也来和你们商量看看。”云阿姨继续推拉。
陆老头和江老头当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衩。结果,江老头这次没个征兆就突然间撒手人寰,连带着陆老头受刺激也病倒了,特特召回了身处国外的陆迦南,说是担心自己哪天突然没了,要提前交代以后继承家业的事情。
“我爸去世之前,确实好几次和我说过这件事。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脑袋不太清爽,我以为他随口胡诌呢。”妈妈扶住额头,太阳穴突突地疼。
要不是今天陆家人亲自上门来,江玉芹或许也就忘了这茬。她隐约回忆起第一次听老爷子提及此事,好像是在一年多以前。
当时,江逢霖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大声喊起了江菀柔的小名团团,嚷嚷着团团该和老陆家的圆圆订婚了。
陆家和江菀柔平辈的孩子都是男生,哪儿有什么叫圆圆的?
江玉芹只当是老爷子病得糊涂,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又听到了两遍。所谓事不过三,她停下手里忙活的家务,郑重其实地问老爷子到底是哪个圆圆。
江逢霖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答道,“就是陆老头的大孙子呀,和团团同岁的那个小子。”
“阿园?”
“对呀,就是他。陆家的酒楼不是叫如园吗?陆老头说了,长孙叫阿园,长孙女要叫阿如。”
江玉芹第一次知道陆老头的长孙陆迦南的小名是阿园。
“多好啊,和我们家团团连起来就是团团圆圆。”
“您这儿乱点鸳鸯谱呢。”听着老爷子的信口胡诌,江玉芹继续忙起洗衣晒被,转身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在殡仪馆里,见到陆家夫妇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来吊唁,她才意识到上一次见这个陆家的大孙子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大概还是陆迦南被送到英国留学之前。
如今再见,迦南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个头也窜到了一米八几,即便穿着黑色的丧服都能隐约显出健硕的身板儿,人高马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