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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野直接乘电梯到了六楼宴会厅,正好碰到从洗手间出来的徐正贤,没问他去做什么了,只指了指里面,“你姐他们来了,去跟孩子玩会儿,刚才还找你了。”
“好。”徐青野答应下来却没走,问道:“舅舅还没来吗?”
“来了,去你外公那里了。”徐正贤说。
徐青野没再问什么,抬腿往宴会厅里去了,里面没来多少人,只有几家关系近的亲戚在,他姐站在窗边打电话,徐青野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小孩身上。
“小庭子!”徐青野喊了一声,“来舅舅这。”
庭檐声扭头一看是徐青野,很快就从椅子上下来,走了过去,伸手握住徐青野的手,“舅舅。”
徐青野向来喜欢他亲外甥,庭檐声也和他最亲,放假后两人还没见过面,徐青野蹲下和庭檐声平视着,“放暑假了,开心吗?”
“还行。”刚满八岁的庭檐声话不多,笑了笑,眼睛很亮,看见徐青野高兴。
徐秋月打完电话走过来,在徐青野头上拍了拍,有点嫌弃地啧了一声,“一脑袋汗,干嘛去了。”
“跟外公喝茶喝的,我姐夫呢?”
“学校毕业典礼,走不开。”徐秋月满不在乎地说。
徐青野站起来,余光看见谢桥和谢云飞进来了,便拍了拍庭檐声的脑袋,“太外公来了,去打个招呼。”
庭檐声转身就往那边走,什么都没问。徐青野看着他穿着短袖牛仔裤的背影,皱了皱眉,又看向他姐,“你怎么就给他穿这么随便,你们两口子对孩子上点心吧。”
“这不给你送来了么,这孩子还是得跟着你,我带不了。”徐秋月撩了撩头发,露出妆容精致的脸,和徐青野有两分相似,更像徐正贤,徐青野长得更像妈妈,“过两天我要出国看音乐会,庭檐声我不管了啊。”
“你们什么时候管过。”徐青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谢桥半抱着庭檐声和他说话,人老了疼小辈,订婚宴还没开始,谢桥就把主桌上摆的点心拿过来给庭檐声吃,谢云飞站在旁边抽烟,只穿了衬衣,领带都没打,一脸不耐烦。
徐青野走到他旁边,“舅舅,热着了?”
谢云飞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喝了口冰水,谢桥见他这样就来气,没好气地催促他:“上去接小关下来。”
“他不认路啊还得接。”谢云飞在说到关思量的时候才敢跟谢桥犟嘴,直接坐下了,摆明了不去,“让他自己下来。”
“你这个……”谢桥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徐青野站在旁边旁观了这一会儿,适时站了出来,好心道:“大好的日子您二位都别置气,要不我去接小叔下来吧。”
“是啊,”徐秋月在一旁接话,“青野年纪小辈分小,就当小关娘家人好了。”
关思量只比徐青野大四岁,比徐秋月小很多,徐秋月是怎么都叫不出这声小叔的,和外公他们一样,叫他名字,反正徐家谢家辈分和年纪一直都是乱糟糟的,一个嫁进来的男人,更没人在意了。
站在谢桥腿侧的庭檐声和徐青野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头拍了拍谢桥的背,没说话,但表情动作都孝顺极了,谢桥脸色好看了些,点头同意了,但还是忍不住骂谢云飞一句:“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如你外甥!”
谢云飞不甘示弱:“那你让青野娶他。”
徐青野笑了一下,没理会这话,“外公,那我先上去。”
谢桥点头,“去吧。”
徐青野和徐正贤说了一声,出门上楼了。
顶楼套房门口站了好几个人,有酒店的服务员,服装师,化妆师,还有负责订婚宴的工作人员,站了整整两排,没一个人敢去敲门。
徐青野从电梯里出来就迎面撞见这么一群人,慢悠悠走到他们跟前,才问出了什么事。
大堂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站出来说:“关先生刚才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许敲门。”
徐青野挑了下眉,笑了,“谁惹他了?”
“不知道。”经理一脸茫然。
徐青野没理他,径直走过去推门,被反锁了,不知道防谁。
门口都是人,徐青野好脾气地敲了敲门,叫里面的人:“小叔,外公让我上来接你下去,先开门吧。”
没多久门锁就咔哒响了一声,徐青野拧了下把手,开了,看来不是防他,估计是防谢云飞。
无论是为什么发脾气,关思量这个动作很大地取悦了徐青野,几乎让徐青野酝酿了几天的气彻底消失了。
他推开门反手又关上,关思量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就给他一个侧脸,已经穿好了一身裁剪合身的定制西装,很经典的双排扣,腰线收进去得恰到好处,就差领带了。
徐青野拿起搭在沙发上的黑色领带,走到关思量跟前,挡住了窗外生长茂盛的槐树,关思量微不可寻地皱了下眉,把头转到另一边,徐青野轻轻握住他的胳膊,往上抬了抬,轻声细语地说:“该下去了,我给你系上领带。”
在不和关思量做爱的其他任何时候,哪怕是两人独处,徐青野都没有在床上的那副混蛋样,至少关思量没惹他不高兴的时候,徐青野在他面前是很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小辈的。
关思量撑了一下沙发才站起来,他腿还有点软,徐青野这次只做了一次但做得凶,刚被操开的地方现在还轻轻开合着,稍微一动阴唇就夹进一点内裤,湿漉漉黏糊糊,没吃够似的。
他要这样去自己的订婚宴,关思量忍不住抬眼看给自己系领带的罪魁祸首,平心而论,抛开徐青野性格里那些恶劣偏执,只看他这张脸,还是十分有欺骗性的。
人人都说徐青野长得像他妈妈,关思量来谢家的那年,他妈妈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但如果真如大家所说,那谢家大小姐的样貌肯定比家族里所有人都要出众,因为徐青野这张脸已经好看到没法再好看了。
徐青野不止长得好,他还有一种很年轻金贵的气质,父亲坐在外交部最高的位置上,母亲的家族从商十几辈,姐姐嫁给了南部战区司令的儿子,年轻的天之骄子,众星捧月长起来,徐青野现在应该是最得意的年纪,人人都想看徐青野得意忘形,登高跌重,但在圈子里的同龄人中,偏偏他最有出息。
没人知道徐青野作为少年人的那些得意和放肆,全用在了关思量身上。
“看我干什么?”徐青野低声打断了沉默,手指微动,给他整理好了领口,然后揪着衬衣领,把关思量往自己身上拉了一下,关思量没设防,腿又软,被他一拉就倒进他怀里,好像依偎着徐青野一样。
关思量不是很习惯在和徐青野上床以外的时候有亲密接触,他俩乱搞了快一年,都没有接过吻,拥抱也少,关思量不喜欢徐青野碰他,他不喜欢任何人碰他。
“刚才在楼下,舅舅说让我跟你订婚呢。”徐青野按住关思量的后背不让他动,他偏了偏脑袋,低头看怀里的人,“你是想嫁给舅舅,还是更想嫁给我?”
关思量猛地把他推开,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对徐青野时不时就爆发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占有欲视若无睹,转身往门口去了。
徐青野跟在后面出去,门口的人想说些什么,被他抬手制止了,一个形式主义的订婚宴,搞这么认真干什么,徐青野巴不得这场订婚宴还没开始就搞砸,最好把记者都放进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谢家独子娶了个男人。
至少现在还是男人。电梯里,徐青野站在后面一点,目光落在关思量消瘦的背上,他身量苗条,不像男人,但也不像个十足的女人,长相倒是更偏女性化一点,如果留长了头发,换上裙子,其实和女人没区别,谁让关思量长了女人的东西呢。
徐青野想到这,刚才因为关思量投怀送抱产生的那点旖旎荡然无存,如果关思量现在忽然回头,就能看见徐青野脸上冷淡到有些阴沉的表情,像今天的天气一样令人讨厌。
关思量的身体不算秘密,关父去世前把没成年的关思量交托给谢桥时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所以谢桥一直想让关思量把性别改成女,然后名正言顺地和谢云飞结婚,那关思量父母留给他的财产也就名正言顺地归谢家了。
关父去世前和谢桥签的合同是压在关思量身上的一座大山,注定让他一辈子依附谢家,挣不开逃不脱。徐青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关父在天之灵能不能看见,他亲手把自己儿子推进了一个怎样的深渊。
要在几年前,徐青野或许还有兴趣看看这几个人到底能闹出怎样的笑话,但现在徐青野笑不出来了,他一想到一年后关思量的性别改了,和谢云飞结婚,那时候无论他们俩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光这张结婚证,就足够让徐青野提前一年生气了。
电梯已经下降到十四楼,关思量被身后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徐青野又在抽什么风,站在他背后装深沉。
关思量抬手扯了扯领结,正想转身让他别看着自己,老实了一路的徐青野先他一步走了过来,跟一阵风似的那么快,把关思量整个人堵在了电梯角落里。
关思量皱眉,懒得问他要做什么,右手横在两人中间往后推徐青野。
推不动。徐青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按到电梯门上,另一只手搂紧了他的腰,关思量动弹不得,手也没法用,只能瞪着徐青野让他松开自己。
徐青野当然装作没看见,就那样低下头,用力吻住了关思量。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竟然不是在床上,这让关思量稍稍走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徐青野已经逼他张开了嘴,舌头伸进去时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徐青野的吻来势汹汹,真的亲到后发现关思量没有反抗,很快就温顺下来,含着他的舌尖轻轻地舔,也松开了手,带着他换了个角度背对着电梯门,两条胳膊缠着关思量的腰背箍得很紧,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低着头亲得上瘾一般,越来越用力。
关思量要看着面前的数字越来越小,马上要到六楼了,他抬起手胡乱拍了拍徐青野的背,从喉咙里嗯了两声,这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每次都能让徐青野的注意力转移那么一会儿。
徐青野在关思量发红的嘴巴上又啄了两下才放过他,但没松开手,还是把人抱在怀里的姿势,腾出了一只手擦他嘴巴和嘴角的津液,动作很温柔。
“不要跟舅舅结婚。”徐青野没有看关思量的眼睛,似乎只是句随口一提的话,偏偏他的语气很重,重到不像在跟关思量说话,像在自言自语。
他说:“关思量,你要跟我结婚。”
说是订婚宴,其实更像谢家的宴会,因为关思量家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来参加了,关思量坐在谢云飞旁边,对面就是徐青野,饭间两人连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
刚敬完酒,徐正贤给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青野递了个眼神,下巴冲谢云飞两人点了一下,徐青野摸着手中酒杯的杯壁,很想装作没看见,但徐正贤已经对他全程一声不吭的样子很不满了,没打算放过他,皱了下眉。
无谓为这种小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徐青野心想,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敬舅舅和小叔一杯,订婚快乐,”徐青野看着并不怎么登对的两人,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早日结婚,百年好合。”
“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谢桥满脸笑容,冲徐青野招招手,“青野,你坐下。”
“我最不会说话了,”徐青野喝干净高脚杯里的红酒,也不在意对面两人喝没喝,就坐下了,十分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衬衣袖子挽起一截,“不过酒还是要敬的,咱们家好久没有喜事了,舅舅和小叔订婚,我看着也高兴。”
徐秋月拢了拢头发,接上弟弟的话:“是啊,好久都没有办喜事了,咱们家下一场订婚宴就是你了。”
徐正贤忍不住笑了,佯装维护儿子:“青野才上大一,法定年龄都没到,急什么。”
“先成家后立业嘛,青野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也挺好的。”谢桥不赞同徐正贤的话,“不过还是得看青野怎么想。”
一桌人的目光都看向徐青野,他还是笑着,听见这话用指节蹭了蹭鼻尖,像个受不了大人起哄的小男孩,最后挺了挺背坐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其实我也愿意早点结婚,想想结婚的那天,我还有点等不及呢。”
说完目光微不可寻地落在对面关思量脸上一秒,关思量轻轻皱了下眉,挪开目光不看他,拿起酒杯抿了口酒。徐青野见状笑得更开心了,不再看他,面向众人任由大家打趣,不再开口了。
坐在徐青野和徐秋月中间的庭檐声刚吃饱,拿着一张纸巾随手叠着玩,半天叠了朵玫瑰花出来,被徐青野看见了,叠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庭檐声可不是那种娱乐生活丰富的小孩,徐青野觉得新奇,凑过去看,“你还会这个,跟哪个小姑娘学的啊?”
庭檐声看了他一眼,半天憋出一句话:“不是小姑娘。”
“哦,”徐青野点点头,“跟哪个小男孩学的?”
“我同桌。”庭檐声似乎是不好意思,把花放到桌子上不碰了,也不肯多说别的。
徐青野逗了庭檐声一顿,笑够了把那朵花又递给他,“今天这日子挺适合送花的。”
庭檐声接过去,推开椅子走到关思量旁边,挤进他和谢云飞中间,举着那朵花递给关思量。
关思量愣了一下,没接,庭檐声也没放下,面无表情地举着,一大一小两人一时僵持,徐青野率先发现似的,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小庭子,干嘛呢你?”
“老叫人小庭子,讨不讨厌。”徐正贤先骂了徐青野一句,然后才看向庭檐声,“檐声从小爱黏着小关玩,咱家也就小关愿意搭理你个小孩。”
关思量笑了笑,接过那朵纸花,伸手摸了摸庭檐声的脑袋,庭檐声靠在他怀里没动,又摸了张纸巾叠。
徐青野用胳膊碰了碰徐秋月,“让你儿子跟着外公他们回去吧,别去我那了,人家都不跟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