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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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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烁没想到目的地是酒吧。

他没去过酒吧,高行知不让,他就理所当然认为高行知也没去过酒吧。但没想到,高行知不仅来过,还特别熟练的去了卡座,

他更没想到,卡座里还有别人!还是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八点多,酒吧才刚开业没什么人,男人笑声不断灌进耳朵,特别刺耳。

卡座能坐下七八个人,自从入了座,简单介绍完名字,高行知和这个叫白月清的男人坐在一起,像老相识一样喝酒聊天。

作为一个男人,白月清不仅头发长,面容也酷似女人,长了双狐狸眼,对高行知也不客气,聊着聊着胳膊肘就搭上高行知肩膀。

迟烁坐远了点,抱臂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底翻江倒海一样难受。

记忆里,高行知除了他,一直是一个人。哪怕后来上了大学,每次回来找他也都是一个人。

直到今天,迟烁才意识到高行知不是一个人,他也有朋友,也会和别人笑着聊天,不是之前那种虚伪的笑容,是出自朋友间真心的笑。

迟烁心里头酸,也忽然明白高行知为什么生气。

可想到这,迟烁又委屈起来,至少他交朋友从来没瞒着,而高行知呢,交了朋友,从没带他见过,他甚至都没见过高行知的同学!

迟烁开始愤愤不平,抱着臂,转过头不看他们。

也就是这会,白月清突然侧过身,看向迟烁,露出一个戏谑笑容。

“待这么久,我点的酒你弟弟一口不喝,不喜欢我?”

高行知侧过脸,扫了眼迟烁生硬脸,淡淡说:“他喝不了酒。”

就像父母对外人说孩子如何不行,高行知这句话给他盖棺定论,充满不屑。

迟烁心里头怒气冲到顶点,朝他冷笑声,“你怎么知道我喝不了。”

高行知神色平静,正欲说话,就被一声笑打断。

“把它喝了,我认你做哥。”

说话间,白月清将刚送来的鸡尾酒推到迟烁面前。

迟烁二话不说,拿起酒杯仰头就灌。

酒是喝过的,回回一杯倒,可他今天咽不下这口气,哪怕烂醉到街头上也要把它喝完。

铛的一声,迟烁把空酒杯放在桌上,一眼没看他们,起身就走。

高行知仍坐在原地,脸上看不出表情。

白月清手搭上沙发背,朝高行知笑得意味深长,“还不追?别我说不帮你。”

高行知注视着迟烁背影,“你想多了。”

白月清挑了挑眉,歪过身子靠过去,“你没那意思?那带他过来干嘛,纯气人?”说完他又眨了眨眼,像狡猾的狐狸怂恿说,“这么多年也没把人掰弯,不如学我,等上了床,做都做了,他还跑得了?”

高行知面色不变,“所以这么久过去,杨竟也只把你当做责任。”

白月清被戳到痛处,脸色倏忽变了,冷笑声,“你又好到哪去,等着吧,今晚你不上,以后他有了女朋友,只会离你越来越远,什么最重要的人,都是放屁!”

“不会。”

高行知笃定地吐出两个字,起身离开。

白月清看着他们背影,瞬间收敛了笑容,砰的一声将酒杯砸在地上。

出了酒吧,迟烁来不及为刚才壮举喊一声牛逼,手在兜里摸着手机。

草,这酒又烈又难喝!

他靠着墙,吹着沿江大道上的冷风,两眼发晕的寻找打车软件。

倏地一下,手机被抽走,抬头一看,高行知一副死人脸站在面前,还将手机揣到他自己兜里。

迟烁又给气笑了,“出来干嘛,不喝酒吗,继续喝啊!”

说完人就去夺手机。

高行知没给他机会,一只手搂过腰,抱住了他。

木香和酒香一下飘进鼻子,迟烁被熏得发懵,下意识将头靠上去,重重呼了口气。

路过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迟烁没看见,迷蒙着眼,歪头冲高行知侧颈又猛吸两口,脸色颇为得意,“说话啊,出来干嘛,不跟你好朋友,继续玩……”

高行知眼神微动,自然而然用另一只手抱住他,放低了声音,“他不算朋友。”

迟烁听见了,他想反驳,又莫名开心,索性闭上眼,哼唧两声以示不满。

不怀好意和八卦的目光越来越多,高行知却笑了,微微勾了勾唇,揽着着人往停车的方向走。

迟烁迷迷糊糊上了车,习惯性靠着高行知,闻他身上的味道。

像妈妈,这么一想,迟烁又往怀里缩了缩。

代驾不自觉瞥了眼后视镜,看着抱在一起的男孩,神色异样。

高行知看见了,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用拇指摩挲着迟烁的脸。

他不像白月清,他从小明白,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缜密规划才能达到目的,所以他编了张网,等着迟烁自己掉进来。

凝着熟睡的五官,高行知忽然又笑了,迟烁恐怕都忘了,很小的时候,是他自己说当哥哥的新娘。

胡同里的吵闹声叫醒了迟烁。

他头痛欲裂,眼睁开一条缝,虚影里是高行知的侧脸。他知道,自己又抱着高行知睡着了。

迟烁不觉得尴尬,翻了个身改为趴着,懒洋洋地伸臂寻找手机。

小时候他怕打雷,只有高行知在才能睡着,一来二去,他们就经常睡一块。当然,他高中时也苦恼过,理性告诉他长大了就不能再这样,但他又舍不得,高行知身上有股味道,闻着就安心。

后来同桌知道了,笑他是死基佬,他不服,大骂同桌思想龌龊,又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他和高行知。

他越说越清醒,是了,他和高行知什么关系?他们比亲兄弟还亲,一起挨过打,啃过馒头,高行知吃他家的饭,他穿高行知的衣服,他们用同一个澡堂,同一个桌子写作业,还是同一个奶奶照顾!

他们的感情是神圣的,不可取代的,除了奶奶,高行知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关系抱在一起睡睡怎么了?况且俩人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也因为这事,没人再笑他基佬,而是笑他赌鬼爸和跑路的妈。

想到这,迟烁不自觉低骂一声。

木板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高行知翻了个身,手臂搭上迟烁的背。

“起来!”迟烁推了他一把,声音嘶哑,但气势汹汹,回忆着昨晚的聊天质问,“你和那个长毛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你还帮他炒股,搞投资!你大爷的……”

高行知嫌吵,一只手捂住嘴巴,闭着眼懒洋洋说,“尽管大点声,把你奶奶吵醒最好。”

迟烁一惊,连忙又挣扎起来,呜呜的叫。

高行知说:“昨晚打过招呼了,你奶奶没担心。”

迟烁心底一松,扒开捂嘴的手,转过头看他。

高行知似乎还没睡醒,仍闭着眼,“去年,中间人介绍,白清月需要很多钱,手上有大笔资金,我正好有办法,合作关系。”

迟烁听完反而更烦躁,“谁介绍你们认识的,你哪来的办法,别当我傻!你们昨天说的那些项目,没人脉根本搞不了!”

源源不断的问题从心底生出来,迟烁心情又差起来。

高行知睁开眼,目光清醒,朝他似笑非笑。

迟烁拧住眉,“你笑什么,我问你话呢!”

高行知凑过去,深深盯住他的眼,“迟烁,你现在像个小媳妇。”

迟烁本来就因为他突然挨近愣住,再听这句话,表情倏然凝固,紧接着猛然坐起。

“你是不是有病!”迟烁撑着床板大骂。

高行知淡淡嗯了声,轻飘飘接话,“我全家都有病。”

迟烁一下有哽住,所有脏话堵在喉咙又咽回去。

他骂人不带妈,也不爱说人有病,尤其是对高行知。迟烁又怂了,靠墙挪了挪,压低嗓音,“对不起……”

高行知坐起来,见迟烁耸拉着眼皮,勾了勾唇,说:“你怪我不说,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

迟烁理所当然,“我不知道又怎么问!”

高行知又笑了声,眼神冷淡下来,翻身下床,“待会出门,后天早上回来接你。”

迟烁急问,“你又干嘛去!”

高行知走向房门,头也不回说“昨天你不是听到了吗。”

迟烁愣住,紧接着回想起他们聊天,好像今天要和长毛怪去个什么山庄见老板。迟烁张开嘴,又想问他为什么去两天,但想到高行知说他像小媳妇一下又止住话。

左右不是,迟烁干脆倒回床上翻身装睡,假装不在意。

高行知走了。

迟烁一直听着动静,他洗完澡,穿完衣服,甚至喷了香水走的,明明有这么多机会说话,高行知却一言不发的走了。

迟烁气闷,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起以前,他不信自己没问过。

想了好一会,还真发现自己问过。

高一开学前夕,高行知去了大学,迟烁去送的,分别之际,高行知给了他一部手机。

当时,手机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根本买不起,所以看到高行知给的手机时,迟烁像打了兴奋剂,恨不得把高行知抱起来转圈。

直等回了家,奶奶看见手机愣住,问他哪来的,他才恍惚想起这个问题。

迟烁打电话,问高行知钱哪来的。

高行知随口说了句赚的,又要他把电话给奶奶。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迟烁看见奶奶神色讶异了一瞬,紧接着恢复正常,然后听了好久才将手机还回来。

这通电话是有代价的,高行知告诉他,已经嘱咐过奶奶,平时手机放家里,只有晚上才能用。

迟烁晴天霹雳,百般不愿,又不得不乖乖照做。

总而言之,夜晚成了整个高中生涯最期待的时间段。

每到晚上,高行知就会打来电话,视频,迟烁会滔滔不绝讲周围,说奶奶,吐槽老师,谁谁干架了,高行知只是静静听着。他问大学好不好玩,功课多不多诸如此类,高行知也只是简单回复。

不好玩,功课多,不累。

这是迟烁对高行知大学生活的全部了解。

他这才发现,高行知从没细讲过他的生活。

迟烁起了身,急匆匆回自己屋。

这会奶奶已经起了床,见孙子穿着短袖短裤跑进屋,担心着凉急匆匆去拿外套。

迟烁拉住她衣袖,“奶奶,记不记得高行知去大学那天,晚上打电话,他和你说了什么。”

奶奶愣了下,随即目光又转向外面,“行知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迟烁也不想隐瞒,将昨天的事急匆匆说了。

奶奶听完后在原地沉默一会,随后拉着迟烁进了自己屋,先给他套了衣服,又当着面打开一个带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这是行知去大学前交给我的,当时只要我保管,却没说干什么。后面在电话里,他才告诉我,这是你的抚养费,每个月他会定期往里面汇钱。”

迟烁坐在床上愣住,“他哪来的钱?他爸给的?”

他记得高行知他爸后来开公司,赚了不少钱。

奶奶又摇了摇头,“是他赚的,刚开始只是兼职,家教,每个月汇过来的也就是一两千,直到第二年,也就是他大二的时候,卡上的钱突然变成了一万。”

迟烁张开嘴巴,感到不可思议。一万什么概念?奶奶退休金也就一个月两千,他暑假在打工,加上零零散散其他兼职,累的死去活来也就四千多。

奶奶说:“我问他钱哪来的,他告诉我,他把母亲的遗产,就是市中心那套洋房卖了,和人做生意,搞投资。我当时没日没夜的睡不着,那套洋房可是巨资啊,我生怕他被人骗了,可每个月打来的钱越来越多……他不让我告诉你这些,说不想你担心,影响学习,这些事就一直没说……”

“……”

迟烁听完沉默了,难怪高中交学费时奶奶再也没发愁了,甚至开始给他买新衣服,当时他懵懵懂懂,只觉得日子在慢慢变好,没去想它怎么好的。

奶奶也叹了口气,对着卡颇有无奈,“都是家长给子女抚养费,这孩子却倒过来,比大人还像个大人。”说完她闭了闭眼,将卡塞给迟烁,“这卡,本来是想行知生日时给你,现在你都知道了,我也没留着的必要,自己保管好。”

迟烁攥着卡走了,光溜的小腿在风里晃荡,橘猫扑过来咬了一口,迟烁也没骂,感觉不到疼一样跨过高行知家的门槛。

猫在里弄叫唤,奶奶站在门口看着合拢的门,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终究决定让迟烁自己去消化这些,转头去了厨房。孩子大了,不能事事插手。

迟烁在高行知床上找到自己遗落的手机,解了锁,他看着屏幕,没有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微信上也只有群消息跳动,高行知的聊天栏还停留在昨天中午问他几点下课。

他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回来。

高行知还在开车,迟烁没指望立刻回复,看着虚空出神。

短短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冒出来,高行知爸妈的,他这些年怎么过的,高行知到底给他花了多少钱,自己又该做什么。

愧疚和感动占据大脑,一想到高行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吃苦他就心肝痛肉也痛,迟烁像个无头苍蝇急的乱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消息声响起

迟烁低头一看,简短的两个字。

-明晚

迟烁盯着屏幕,拇指定住,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回,想去找高行知,又怕耽误他办事,迟烁突然感觉自己弱爆了,像个脆弱的婴儿,什么都干不了。

就在这会,屏幕又亮了。

-想来吗。

迟烁眼睛跟着亮了。

高行知没有立刻让他去,而是预约了一台傍晚出发的商务车,理由是白天谈正事没工夫照顾他。

迟烁有了精神,洗完澡换身打扮,又跑回奶奶屋一边按摩一边聊了大半天高行知。

等再见面,已经是晚上。

车停在一片中式建筑群前,这是郊区临湖的度假村,或许是因为淡季,灯光只亮了几盏,大厅也没什么人,他进去报了名字,前台小姐便领着他往客房方向走。

一路上他四处看,这里装修富丽堂皇,根本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

最后他来到一个单独的院落,房间很宽敞,落地窗外还有单独的景致,高行知黑色的行李箱就在床旁,旁边餐桌上还摆了晚餐。

高行知让他在这等着。

喷泉声从外传来,室内豪华的装潢让迟烁不敢动,怕走错地做错事给方行知丢脸。

他吃了点东西,刷着手机,又想着高行知。

从晚上八点等到十二点,一阵人声终于将他惊动。

迟烁打开门,一道人影正好出现在拱门。

“哥!”迟烁叫了一声。

高行知今晚喝了不少,他在路灯下,凝着卫衣青年向自己跑来。

眼睛永远那么亮,像团火苗想让他掐灭。

“你喝了多少!”等到面前,浓郁的酒味冲进鼻子,迟烁被呛到,扇了扇手想把气味挥开。

高行知没说话,抬手捏住迟烁脸颊,低下头。

粗重的鼻息一下喷在脸上,迟烁猝不及防定住,看着凑近的双眼,耳根子一刹那红了。

“你干嘛!”

高行知只盯着他,又凑近了点,鼻尖贴上了鼻尖,眼神深深的像要把人吸进去。

迟烁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难不成高行知要亲他!?亲他干嘛啊!

更不妙的,迟烁下半身起了反应。

他像个火烧的兔子,急忙忙推着他。

也就在这会,高行知头一歪,倒在肩膀上。

迟烁抱着他往后退两步,心底松了口气,但眨眼又炸毛了,刚硬起来的地方正贴着高行知!!!

他几乎用最快速度改变姿势扛起胳膊,一边小心往前走,一边频频歪头观察脸色,高行知垂着头,始终没说话,像是真醉了。

门关上,迟烁将他放倒在床上,脱了鞋,刚坐回床沿,高行知拽住了他。

“我靠,你没醉!?”迟烁扑在了他身上,吓得大叫一声。

高行知闭着眼,双手将人按住,声音充满疲惫,“陪我会。”

迟烁被圈在怀里,脸涨红,推了下他低骂,“睡觉就睡觉,说的娘兮兮的。”

高行知头又低了点。

呼吸声吹进耳朵,迟烁使劲往后挪了挪,往后蹬掉了球鞋,问:“事情谈成了?”

高行知淡淡“嗯”了声。

迟烁怒了,“你到底醉没醉!”

高行知没说话。

迟烁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奶奶都跟我说了,银行卡我塞你行李箱了,还给你,我不要。”

高行知又嗯了一声。

迟烁愣住,没料到能还的这么轻松。

二人间陷入安静。

呼吸声交替着,互相吹打在脸上,看着闭上的双眼,迟烁微张着唇,藏在心里一肚子的话突然又说不出来。

“迟烁。”

半晌,高行知突然叫他,声音平静得像一片死海。

迟烁心突突跳了下。

注视下,高行知睁开了眼,看着他说:“你不希望我插手私生活,可以,回学校后,我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迟烁眼睛睁大,猛地一下抓住高行知胳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迟烁急忙忙否认,“还你卡是因为不想再花你钱,我成年了,可以自己赚!不是要和你划清界限!”

看着人要急哭了,高行知凉凉笑了,“你都会赚钱了要我做什么?该找个女人,恋爱,毕业,结婚。”

“我不找!”迟烁抱紧他,声音带出哭腔,“我错了,我不找女朋友!再也不说你了!”

“那我找呢?”

迟烁怔住,高行知找女朋友?他脑袋里忽然出现昨晚的画面,像女人一样的白月清挂在高行知身上,他们笑着,仿佛自己才是外人……

高行知的声音像噩耗一样继续响着,“以后我有女朋友,我会和她约会,上床,结婚后会搬家,生孩子,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迟烁张着嘴,眼泪在框里打转,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高行知将他从怀里拉出来,迫使俩人对视。

“我要听实话。”

这句话刺激了迟烁,泪落下来,心底话脱口而出,“你不准找!我们都不找女朋友!!就这么过一辈子!”

高行知笑了,“那我们什么关系?”

迟烁又愣住,什么关系?他不是他哥吗?

高行知勾了勾唇,没再追问,将迟烁捞回来,沉沉闭上眼。

两句身体贴在一起,迟烁想着刚才问题,渐渐燥热起来。

他隐约知道高行知是什么意思,但又不确定。从前他没想过,哪怕同学笑他们是死基佬也没想过,他一直把高行知当哥,但他不想他哥找嫂子,想和他哥还有奶奶过一辈子。

酒气熏的难受,迟烁又想到刚才,高行知似乎想亲他,心跳噔噔加速。

搭在身上的手已经松了,迟烁从怀里爬起来,回头望去,高行知侧着脸,像睡着了。

高行知喜欢他?高行知为什么喜欢他,什么时候喜欢的他!?

那么他呢?喜欢高行知吗?迟烁感到惶恐。

想到兜里的那张卡,他说不出话。

迟烁一晚上没睡着,他帮高行知盖了被子,自己缩在沙发上想了很多,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一直打架,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昏昏沉睡去。

等再醒来,他已经躺在床上,房间没了高行知身影。

他坐起来,喊了声高行知,眼见没回应,又四处寻找手机。

摸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在床头充电。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他顾不得什么,直接给高行知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谈话声钻进耳朵,一瞬间就能判断有很多人。

迟烁滚了滚喉咙,干巴巴问:“你在哪呢。”

高行知声音很柔,温和异常,“待会有人给你送吃的,我晚点过来。”

迟烁惊讶于他的改变,张开嘴,刚要说什么,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吵闹。

“高行知,来都来了,不把你宝贝弟弟带过来?”

白月清的声音远远响起,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调侃的意味,随着这句话落,那边的人声明显多了些,像是在议论他。

迟烁紧张起来。

电话里,高行知明显笑了声,问他,“我们在茶室,想过来吗。”

迟烁答应了。

路上,他想着刚才的对话,觉得十分怪异。

高行知的语气太不正常了,以前他从不会用那么……亲切的语气和他说话。

茶室是单独一栋木屋,临湖而建,还未走近就看见檐下站着两个男人,像是看见了他,其中一人迅速走回去。

等上阶梯的时候,高行知正好出来。

俩人一对视,迟烁就感觉到陌生,高行知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朝他微微笑着,像长辈一样搭过他肩膀,朝向旁边西装男人。

“杨总,这是我弟弟,迟烁。”

迟烁在旁,下意识低头,“你好。”

男人目测三十多岁,眼神深邃,气质矜贵。他打量了迟烁一眼,掐灭了烟,笑着问:“怎么不同姓?”

“邻家的,从小带在身边。”

高行知顺着话两三句介绍他们关系,语气平和又陌生。

迟烁目光转向一旁,莫名的觉得难受。

扬总没再多问,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进去干等着,天气好,带着弟弟去逛逛。”接着又嘱咐说,“回去转告黄教授,改日我会登门道谢。”

高行知微微点头,自然而然拍了拍迟烁胳膊,“走吧,哥带你去吃点东西。”

迟烁心情复杂到极点,听了话,仓促了“嗯”了声,转身往台阶走。

高行知没有恼怒他的失礼,朝张总打了个招呼,两三步跟上。

待他们走后,白月清从里面走出来,冲着西装男人皱眉问,“高行知弟弟呢,来了没有。”

男人回眸皱眉,“刚走,你们认识?”

白月清没急着说话,狐狸眼上下打量男人审视的表情,忽然笑了,“是啊,我看上他了。”

……

脚步声一前一后。

迟烁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走廊,越走越快,只想远离身后的屋子和人。

倏忽一下,胳膊被猛地拽住,迟烁踉跄地转过身。

“哭什么。”

高行知恢复以往淡漠模样,即便疼爱的弟弟红了眼眶,态度依旧不痛不痒。

“我没哭!”迟烁愤怒挣开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高行知淡淡说:“故意什么。”

“你就想告诉我哥哥是什么样的!”

就在刚才介绍他时,迟烁就想到昨晚,他问他们什么关系。

不需要分析,几乎是在那瞬间肯定,高行知想告诉他,如果只是哥哥,就只会是刚才那样。他想让他认清,他们以前一直都不正常。

高行知走近半步,垂眸反问:“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但迟烁不愿意说。

“抬头。”高行知声音忽然严厉。

迟烁下意识抬起眼,一片阴影霎时落下。

“唔……!!”

柔软的唇瓣贴上来,迟烁睁大眼,没想到高行知会吻他,他挣扎着想逃跑,但高行知比他更用力,指关节凸起,死死按住迟烁的后脑。

舌头搅动着全身都麻了,迟烁内心恐惧到顶点,一面却忍不住地靠近。高行知身上独有一种气味让他沉沦。

隐约的人声忽然传来,迟烁猛然一惊,不等他挣扎,高行知倏忽离开了唇,拽着他步入旁边楼梯间。

阴冷的温度扑面而来,门关上后光线变得昏暗。

人声在远处,迟烁惊魂未定,靠着墙用力吸了口气,睁大了眼看着一步之外的高行知,震惊地无以复加。

高行知也看着他,或许是因为光线,眼神竟有股阴冷感,仿佛是在盯猎物。

“你硬了。”他又接着说,“昨天也是。”

迟烁错开视线,肩膀不禁发抖。整整两天,他经历太多事了,他想不明白,明明昨天过来是想还银行卡,想问高行知这些年怎么过的,想俩个人好好的谈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只想让关系恢复从前……

高行知没有放过他,继续说,“迟烁,想清楚要什么。我可以消失,也可以哥哥的名义陪伴你一辈子,但仅限于此。”

“为什么……”迟烁不理解,抬眼看着他,“我们之前那样……不好吗?”

高行知平静无比,“一辈子最亲密的关系只能是爱人。”

“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迟烁崩溃了,嘶声质问,“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不懂,但高行知懂,如果他早点知道,就会早点保持距离……迟烁失去力气,失神的看着他。

高行知静静看着,迟烁的崩溃是有意促成,他当然可以婉转的,温和的去改变迟烁,但他不愿意。他就是要将所有美好粉碎,让迟烁刻苦铭心,看清自己。

人声逐渐变近,青年的哭声也跟着变小,但还是抑不住。

高行知走近到跟前蹲下,轻轻拉过了人。

迟烁没再挣扎,准确说他从来没有抗拒高行知的力量。

当冰凉的唇贴上来一刻,他只想哭,他太委屈了。这次,高行知吻的很轻,几乎是试探性的,一点点钻进唇缝,眼泪滑过脸颊,哭腔吞没在吻里,迟烁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明明恼恨着高行知,身体却胀痛得要死掉。

如果换作别人,迟烁会有反应吗,会让对方亲吻吗,迟烁越来越想哭,眼泪根本止不住。

高行知将他带回客房。

浴室暖气吹着,迟烁坐在马桶盖,被高行知的圈在怀里,他呜咽着,脚趾踩着皮鞋,锃亮的石砖贴壁映出两个人相贴的身影。

带着薄茧的虎口卡住他的命脉,迟烁仰着头呻吟,想让高行知算了,他不要了。高行知吻着他,堵住了话,指尖探进卫衣,娴熟地揉捏胸粒。

“别怕。”高行知又在耳边说起刚进浴室时的话语,他说,“我在帮你。”

是帮吗?迟烁不知道,高行知的手时快时慢,他像被掉在空中,落不下又爬不上悬崖,他想高行知的手再快点,却耻于说出口,他的脖颈被高行知吮吸,肩膀被啃咬,胸前的手越揉越热,要把他揉烂了。

迟烁终于受不了,哭出来,“快点……求你了高行知!”

高行知一顿,随即又吻上他的唇,手间的速度豁然变快。迟烁蹬着腿,在吻里呻吟,在眼泪里上了天,视线一片白朦。

良久,高行知把他抱回床上。

迟烁已然脱力,任他侧抱在怀里,只是肩膀忍不住地发颤。抵在身后的硬物清楚地提醒他,高行知自己还没解决。

他一时冲动让高行知帮他撸了,那接下来呢,他们要上床吗。

事情完全脱离轨道,迟烁的恐慌到顶点,反而一片茫然。

高行知却没再有动作,只抱着他,低声说起了往事。

迟烁静静听着,眼神渐渐又变得惊讶,愕然。

以前的……现在的……都是他不知道的,每件都足够惊掉下巴。

比如当年是他自己提出回到老房子独自居住。

比如大一时他就在寻找出路,前两年他机缘巧合,出资帮助一项软件开发。而这款软件一年不到就火了,他大赚一笔。

再比如今天这次度假山庄改建工程是他促成的,说动庄园主同意合作的,是他的老师。

未来他们还会有一栋房子,名字将是高行知和迟烁。

高行知将所有打算告诉他,学习,生活,工作,一切都将他考虑进去。

最后,高行知说给他时间做选择。

两个星期,在他生日的那天,如果等不来迟烁,他也从此不再出现。

高行知说,想不见到一个人很简单,光两所大学就隔着一条马路,从迟烁的宿舍到他的公寓就有三公里距离,周围酒店餐厅不下百家,只要他不想,他们一辈子不可能再遇见。

迟烁听完胸口痛。

他觉得高行知是无赖,亲了他,摸了他,又要他冷静下来,自己做选择。

高行知将他送回学校。

周末傍晚,舍友都出门玩了,他站在窗前,看着宿舍楼远边停着的黑色商务车,眼睛又红了。

哪有什么选择,答案从来只有一项,他不希望高行知消失,所以他要做高行知的恋人,爱人……

迟烁不甘,又满心茫然。难道能真的没其他选项?他呢,他喜欢高行知吗?他到底把高行知当哥哥还是当别的什么……

他确实要好好想想。

从有意识开始,迟烁生命里就有高行知。

奶奶说,自己还是婴儿时高行知就抱过他,坐在沙发上,用小小的手捏着他的脸。

他们住在胡同,高行知的妈妈,是那条胡同的房东,他们一家住着一楼最大的房,拥有大哥大和电脑。

但他们并不快乐。

高行知的爸妈会吵架,砸东西的声音震响挨家挨户。

每到这会,邻居们就会出来看热闹,小小的他,会钻进高家的屋子,找到角落的高行知,再把他拉走,去胡同里玩捉迷藏,过家家,或者去街上蹲着。

当然,高行知也会帮他,很小时候,父亲酗酒赌博,醉了就爱发疯,他误伤过奶奶,也打过自己。

每次打人,隔壁老头就会喊邻居过来,高行知会拉着他跑。

后来他的妈妈离开了,世界里只剩下奶奶与高行知。

他们是难兄难弟,胡同的路被他们跑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小学三年级,高行知离开了。

奶奶说他们搬家了,走的很突然。

也就是那年,他爸终于因为赌博贩毒被抓进局子,判了无期。

他没了爸爸,没了迟烁,胡同里也没了争吵。

迟烁开始哭了,没日没夜的哭,哭了整整一年。

直到五年级,高行知突然回来了。

他放学回家,一群人在和奶奶告别,表情都很复杂,气氛很凝重。

高行知背着书包,站在阴影里,满目平静地看着自己。

后来奶奶告诉他,高行知的父母离婚,妈妈被诊断出精神病,跳楼了。最开始要拉着高行知一起跳楼,后来不知道怎么,发疯一样把高行知推走,自己跳了。

高行知因此停学一年,重新上初二,而他爸爸打算再婚,不便养他,就把他寄养在奶奶那,每个月给生活费。

迟烁知道后抱着高行知大哭,鼻涕眼泪沾满衣服。

高行知却很平静,骂他爱哭鬼。

自那起,高行知是他一切。

他可以接受高行知的亲吻和触碰,但他真的喜欢高行知吗?喜欢究竟是什么?

一个星期了,他反复的去想这个问题,去想高行知,却得不出答案。

这一个星期,高行知没有再出现过,像失踪一样,而他像中了毒,时常会想起他们那日接吻,想起以前抱在一起睡觉,而当他摸自己的时候,身体却像阳痿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想到高行知的时候,身体才会起反应,迟烁觉得不可思议。

“迟烁,你这周不回家啊。”

周六,寝室长老汪伸着脖子,看着迟烁紧闭床帘,担忧地问,“你都躺两天了,真没病啊?”

迟烁窝在被里,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困。”

隔壁肖睿坐在床上打游戏,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不是生病,是失恋。”

“失恋?”寝室长讶异,“不是吧。”

肖睿刚赢了一局,心情正好,放了手机努努嘴,“你看他,以前都是周一大清早来,这次周末就来了,焉了一样窝床上,晚上看手机看个不停,不是失恋是什么。”

迟烁平时跟室友关系不错,听了话,隔着帘子踢了一脚对面床板,沙哑着嗓音骂,“你才失恋了,单身狗。”

“我单身狗你不是?”肖睿八卦起来,大个子直接蹿到对面,拉开了床帘。“所以你真谈了?什么时候谈的?

迟烁一下惊了,踢着他大叫,“进来干嘛!!出去!!”

“你慌啥啊。”肖睿被踢了一脚很不满,气性也上来了,坐在外头嘲讽,“就你这磨磨叽叽的样,不被甩才怪!”

迟烁一下僵住。

肖睿继续骂,“你要喜欢就把人追回来,别隔这装死人,整个寝室被你搞的低气压,老汪那么懒的人给你带了一星期饭,你也该消停了!伤心也有个度!长得就像个娘炮,人也跟个娘炮一样。”

“肖睿!”老汪看不下去,“说话就说话,别攻击人!”

肖睿冷嗤一声,正打算继续骂,目光一瞥,突然看见被子在颤动,他愣住,紧接着卧槽一声,钻进去喊,“你他娘不会真哭了吧!”

老汪一听也慌了,站在外头叫迟烁。

都是体育生,但肖睿的力气大不少,用力一扒,迟烁哭红的眼就露出来。

“我就是个娘炮,满意吧!”

迟烁明明是在骂人,但杏仁一样的眼睛却透着一种娇憨。

肖睿看的一惊,喊了声乖乖,连忙解释,“不是,我刚才是气话,你别哭啊。”他一边解释,一边目光来回在迟烁脸上打转,寻思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看。

迟烁没理会他,扯着被子就要往回拉。

肖睿下意识把他按住,一来二去,他看见了迟烁脖颈下的草莓。

“我靠……你……”

印记很淡了,但凭肖睿的经验,一眼看出是被人吸出来的。

迟烁被这一声惊叫吓住,见对方目光直直盯着自己脖子,才猛地想起穿的是睡衣,脸色一变,用力拉过被子大吼,“滚滚滚,滚啊!”

肖睿被踢出了帘子,他坐在爬梯上,脸色惊愕不已。

老汪捏着手机走过来,急着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肖睿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摆了摆手,“没事。”

老汪看了看床,又看了看肖睿,最后拿着手机发条信息说,“我还有社团活动,你看着点他吧,别骂人了啊。”

肖睿敷衍的应了一声,仍坐在爬梯上发呆。

老汪摇着头走了,寝室里只剩下俩人。

迟烁没在意这些,窝在被子里,又看着手机,是以前的聊天记录。

隔了会,外头传来肖睿的声音。

“喂,迟烁,你是gay吧。”

宛如一盆凉水浇下,迟烁打了个激灵,“不是!”

肖睿不置可否:“骗谁呢,就你这样的,不是gay就是四爱。”

“我不是!”迟烁猛地站起来,扯开帘子瞪着他,“我不喜欢男的!”

肖睿瞧他样子坏笑,“行啊,让我抱下我就相信你不是。”

“滚蛋!”迟烁想都不想就拒绝。

肖睿切了声,“只有基佬才介意和男人抱,你连抱一下都不敢,还说不是gay。”

迟烁抿住唇。

肖睿又打量着迟烁,忽然说:“要不要去酒吧玩玩,哥带你缓解下心情。”

“不要。”迟烁立刻拒绝,扭头就要躺回去。

肖睿拽住他手臂,“不是,你恋爱脑啊,都被甩了还守身如玉。”

“我没被甩。”迟烁挣开他。

“没被甩?那你哭什么。”肖睿皱住眉,“吵架了?还是你被欺负了?”

迟烁感觉肖睿是在关心他,抿了抿唇,收了脾气,“不是。”

肖睿不信,继续说:“迟烁,咱们好歹一个寝室,哥不会坑你。gay圈乱的很,你最好说说怎么回事,我也好帮你鉴别下渣男。放心,你的事我绝对不和别人说。”

“……”迟烁无从说起,又急需倾诉,他看了看肖睿对天起誓的样子,犹豫再三,磨磨叽叽开口:“他很好,我就是没想到他会喜欢我……”

肖睿瞪大眼,“好家伙,直掰弯啊,你草莓怎么回事,被强迫了啊!”

“……不算。”迟烁声音低了点。

“草,那你喜欢他!?跟他上了!?”肖睿坐不住了。

“没有!”迟烁急忙否认,又低下头,皱着眉,“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

肖睿见状心底一阵不爽,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早知道迟烁是gay还有别人什么事。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开学以来迟烁就没怎么出去玩过,除了见他那个哥哥……

肖睿猛然睁大眼,“草,那人不会是你哥吧!”

这么一瞬,迟烁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惊恐。

“你不是吧……你们……”

肖睿震惊地无以复加,迟烁那个邻家哥哥他是见过的,开学那天,帅得逆天,待人礼貌,听说是理科状元,隔壁大学的金融直博生,入校就被某个知名教授看好,高智商加颜值双重buff,导致这个人很出名。

他无法想象那种人会对迟烁用强。

肖睿觉得更逆天了,脑袋里就差迸出禽兽两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谁啊!”肖睿开了门,迎头而来就是一阵香气,再一看,发出了声卧槽,坐在床上的迟烁也愣住。

“goodafternoon~”

白月清穿着一身白西装,长发扎在脑后,盛装出席。他撑着着门框朝着迟烁抛了个媚眼,“迟哥哥,约会吗?”

迟烁反应过来,沉默了。他预感,白月清是高行知叫来的。

半晌,迟烁穿了身高领卫衣,在肖睿吃惊的目光中,跟着白月清走了。

价值千万的跑车在校园车道划出一道风景线。

目的地是商场里的一家地下餐厅,不陌生,他和高行知经常去,本帮菜做的不错。

包房里上好了菜,白月清嫌弃地打量这里,不情不愿地坐下。

他头一歪,见迟烁还站在门旁不动,啧了声,“站那干嘛,过来吃饭!再不动我把这里砸了让高行知去赔钱。”

迟烁闻言就动了,拉了个椅子坐对面,隔着圆桌看他。

白月清笑了,翘着二郎腿从兜里掏出包烟,“别看我,所有话吃完了再说。”

迟烁太想知道白月清想说什么,准确来说想知道高行知叫白月清说什么,他垂下头,随意夹了几筷子菜,埋头就吃。

白月清点了根烟,眯着眼细细打量迟烁。人瘦肤白下巴尖,是女生们都爱的漫画脸,他几乎能想象当迟烁用这双湿漉漉杏眼看高行知时,那狗东西能有多爽。

当然,他现在也很兴奋,白月清太好奇接下来迟烁会有什么反应。

也就是这会,迟烁放下筷子,抽出张指胡乱擦了下,又看向白月清。

“我吃完了。”

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白月清勾了勾唇,“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来帮高行知说话的。”

迟烁心里偏向这个答案,但也没开口,等着下文。

白月清倾身过去,夹着烟朝他吐了口气。“我是来劝你,赶紧离开。”

迟烁怔住,没想到白月清是这个目的,不等他细想,对方又抛出个问题。

“你认为高行知对你好吗?”

答案毋庸置疑,迟烁在音落时就点了点头。

白月清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嗤了声,“哪里好?和你形影不离,给你送饭,接你放学,给你存抚养费照顾奶奶,替你选学校选专业,就连买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是他决定,你觉得好?”

白月清又是一声嗤笑,“你没发现自己被养成了个废人吗。”

迟烁皱眉,觉得荒谬,“我现在有能力自己生活。”

“那你焦虑什么。”白月清立刻就问。

迟烁怔然。

白月清冷冷说,“你有自理能力,但高行知一消失你就焦虑,失眠,吃不下饭,看看你这个样子,才一星期就像条快猝死的狗。”

迟烁不说话,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最后只能把它归类于高行知的无可取代。因为高行知太重要了,所以他离不开他。

“傻玩意。”白月清又讽笑了声,“从你初一开始,高行知就在计划怎么掰弯你。这么多年,他插手你所有事,就是为了让你病态地依赖他。你没发现吗,除了他,你周围没有人。”

迟烁听完已经完全愣住了,怎么会没有人呢,他有许多朋友,偶尔周末还出去玩。

“仔细想想,你身边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吗。”

白月清一句话又问住迟烁。

好像没有……除了奶奶,他所有的心里话,好的坏的,都是对高行知说的。和其他朋友聊天,也都是他默默听人吐槽。

他忽然惊住,是啊,他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深聊过。

迟烁表情变得僵硬。

白月清见状眼神变得更加嘲讽,“他刻意模糊界线,有意引导你过界,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你觉得和他接吻都不是什么大事。”

“……”

初一……那会他才十三岁,高行知才读高一,十七岁。迟烁想象不到,那会的高行知就计划了这么多事,恐怖吗,迟烁惊得背脊发凉,但心里涌出一阵心酸,又觉得难受,又一阵恍然和生气,总之心情五味杂陈。

白月清不动声色观察着迟烁表情,他看着苍白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心下觉得快意又觉得高行知是个傻逼。

其他人这会都上赶着说好话,就这个傻逼,叫自己跑来说坏话,恨不得把所有阴暗面都倒给迟烁,纯纯有病。

当然,他本人不介意,他最喜欢看热闹。

白月清继续问:“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个好人?想清楚,他可是连亲妈在跟前跳楼都无动于衷的人。”

迟烁没有回答这句话,沉默了会,反问:“那你呢,为什么对我们的事这么清楚,和我说这些话干什么?”

白月清挑了挑眉,审视着迟烁忽然恢复冷静的脸蛋,突然笑了,“当然是不希望新认的小哥哥受苦。”

说罢,他站起来,绕到迟烁旁边,递上一张名片,俯首帖耳,“只要你离开高行知,要求随便提,想清楚了就打上面号码。”

迟烁躲开了,歪头看他,“你喜欢高行知?”

白月清大方承认,“是,我特别喜欢他,巴不得你这小傻逼赶紧滚。”

迟烁不信。

白月清挥了挥手,“出去抽根烟,待这别瞎跑。”

包房内仅剩一人,迟烁看着黑色名片,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白月清这么了解他们的事,肯是高行知告诉的,这些话也是他授意的。

只是高行知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停车库,白月清打开黑色商务车的副驾,高行知这会正坐在驾驶座,手指翻动着平板查看网页。

白月清嗤笑,“你还真不担心。”

高行知头也不抬,神色淡淡。

白月清气得牙痒痒,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和他最恨的那个人如出一辙!他见不得高行知,但他又需要高行知为他打理产业。

无可否认,高行知天生就是赚钱的料。

别人大二还在为学业发愁,而他果断卖掉价值数亿的洋房,毫不犹豫的投资一个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软件,大三时就已实现财富自由。

这已经成了圈内的经典案例,无数人夸他是商业天才,白月清也承认,他确实是天才,不仅如此,他还拥有远超常人的理智。

也正因为这点,导致他一直都是副冷淡惹人厌的模样。

半晌,白月清问:“你怎么笃定知道这一切后他还会接受你。”

高行知手势一顿,随后放下平板,淡淡道,“迟烁的奶奶,因为善良养出了一个天真的儿子,也因为天真,他沾上赌瘾被哄骗去贩毒。”

“迟烁很好继承这一点,善良、天真,又由于我长时间照顾,他从小软弱,被灌输知恩图报,就算他对我没有感情,凭借这些加上依赖,他一样不会离开。更进一步,他会认为我有病,想改变我,拯救我。”

讲到这里,高行知不禁勾了勾唇,迟烁就是这么一个人,善良得过头,只愿意去看见美好的一面。哪怕他是杀人犯,迟烁都会觉得是他有苦衷。

白月清见他冷静自持,像分析产品一样评价迟烁,顿觉欠揍,嗤笑说:“你难道没病?你这种放外面就是pua、渣男,下头!”

高行知不置可否,他的确是在控制,但他不会让迟烁精神崩溃,更不会让他付出物质,相反他会供养迟烁一辈子,在他注视下无忧无虑。

白月清看着高行知深沉的眼神,竟一时将他和另外一个人想到一块。

看了半晌,他不死心地问:“你明明可以瞒着,立个深情人设把他套牢,绕这么一圈干什么。”

高行知瞥了他一眼,反问,“你也可以装一辈子被酒后强上的乖儿子,为什么不装。”

白月清脸色一变。

高行知转回视线,淡淡说:“伪装总有拆穿的一天,相恋前的欺骗远没有相恋后的欺骗严重。”

还未发作的怒气又消了,白月清听完失语,同时也明白了。

高行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他既要迟烁的爱,又要让他接纳自己的阴暗面,知晓一切,心甘情愿的付出。

禽兽!贪婪!阴险狡诈!

白月清一时将所有骂人的词都安在高行知头上,倒不是他多正义,纯粹是这件事他想做但没做到,所以见不得别人好。

他心里恶毒的诅咒高行知不会有真爱,希望迟烁赶紧离开,又迫切想看见他们在一起后迟烁会有多痛苦。他是个变态,高行知也是个变态,变态的爱好总是相同。

包厢里,迟烁对着满桌子菜,终于猜到了高行知用意。

也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高行知离他好远。从小到大十八年,竟然一点都没看懂他。

迟烁该生气的,但没有,甚至恐惧也就那么一瞬,更多是大石落地的感觉。

他清楚知道,对方所作所为是不正常的,病态的,但他做不到远离。抛去种种外因,仅凭幼年经历的苦难,他都无法抛下高行知。

既然抛不下,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他都可以试试。

这么一会功夫,他做了决定。

白月清一身烟味的回来了,迟烁拒绝了他的相送,一个人上了通往家的地铁。

或许是长时间没坐地铁的缘故,他还坐过了两站,再出站口时已经是下午。

人山人海的市中心第一次让他感到陌生,他快步回家,弄堂里远远传来闹声。

由于打过招呼,迟奶奶没有做饭,坐在室内的躺椅上看古装剧,橘猫蜷缩在她腿上打呼,隔壁老头在外用炉子生活烧水,扯着嗓门隔空和奶奶聊天。

听到脚步后,老头回头一看,又是声大喊,“老太,你孙子回了!”

猫叫了声,跳到地上,一老一猫纷纷惊动。

“奶奶!”迟烁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容进门。

“怎么回了,吃了吗,我这没做饭。”迟奶奶惊喜无措,念叨着就朝冰箱走。

“没事,刚吃过。”迟烁拦下奶奶,扶着她坐回沙发,“学校活动取消了就回来看看你。”

奶奶“哦”了声,又朝门口看,“行知呢,这周不回来啊。”

“嗯,我自己回的,他学习忙。”迟烁搬出想好的说辞,佯装自然地坐到旁边,看着电视机说,“卡我已经还给他了,对了,下周他过生日,我们打算出去过,就不回来了。”

奶奶对此没意见,以前高行知生日也不总是在家过的,她点了点头,又无意识地开始絮叨,“你刚上大学,也别老想着回来,多和同学交流。你那边有行知,奶奶也放心,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就……”

“奶奶。”迟烁忽然叫了声。

迟奶奶停了话,转过头看他。

迟烁犹豫了下,问,“如果我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你会伤心吗?”

迟奶奶愣住。

迟烁放低了声音,“之前我加过一些女生微信,也接触过,我发现我不是真的想谈恋爱。我有时候也在想,结婚就真的好吗?”

迟奶奶一听,恍然又笑了,“傻孩子,那是你没碰到喜欢的,要碰见喜欢的,自然而然就想结婚了。”

迟烁这会回头,迫切地看向奶奶,“万一遇不上呢?我一直单身,你会难过吗?奶奶,我认真的。”

迟奶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本来想说哪有不恋爱不结婚的,但她想到孙子刚才说话的,又想到自己的儿子,高家的父母……

她拍了拍孙子的手,“奶奶最希望的是你幸福,其他的,不强求。只是我会担心以后,我走了,你老了,谁给你养老?”

迟烁抿了抿唇,又转过视线,“这不还有高行知。”

“傻啊。”奶奶摇头,“他会管你一辈子吗,人家也要结婚生娃的,以后有了孩子,就算想管你也没功夫。”

迟烁没说话,在心底念了句不会的。

说完这句,迟奶奶也沉默了,她虽是这么说,但心底又觉得行知一定会照顾迟烁,不是谁都能给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弟弟攒抚养费的。

想到这里,她悬着的心又放下不少,和孙子嘱咐,“不想谈就不谈,现在最主要的是搞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

迟烁心里头愧疚无比。

传宗接代都是长辈的期望,如果奶奶知道他和高行知的事一定会受不住,迟烁打定主意,瞒着奶奶一辈子。

就在这会,老头的一声大喊又从外传来。

“老太,小高回来了!”

迟烁愣住。

高行知的回来让迟烁感到意外,而他本人却很自然,穿着身休闲羊毛衫走进来,淡淡扫了一眼,又和奶奶打招呼。

迟烁看着他,持续一个星期的焦虑忽然就散了。

奶奶高高兴兴地去做饭,俩人坐在沙发,看电视。油烟机嗡嗡的,和主角声音交替在一起,大的吓人。

“你怎么回了。”一星期不见,迟烁有些生疏。

高行知淡淡说:“来看奶奶。”

见他云淡风轻,迟烁莫名有点气,压低声质问:“你不是说让我考虑两星期吗,这才一星期就找我。”

高行知看着电视,靠上沙发背,“你可以继续想,我等着。”

迟烁被被气着,干脆看起电视,也不理他。

肥皂剧播到高潮,女主为了苍生献祭,甘愿牺牲自己封印魔王。迟烁觉得自己就像这个女主,明知道会死还是去了。

迟烁内心翻了个白眼,开始唾弃自己矫情。

不就是谈恋爱,至于吗?说不定以后高行知想开了,要当个正常人。

想到这,他的心又沉下去。

就在这时,迟烁掌心一紧,被牢牢握住。

他侧过头,高行知正看着他,目光和以前一样平静。

很难想象,他用这种眼神看了自己十几年,高行知到底喜欢他多久了?喜欢哪一点?迟烁忽然又冒出新的问题。

握在手的温度热热的,迟烁也被目光看热了,转过头,假装看电视剧没说话。

“明天回校,搬去我那。”

高行知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说。

迟烁脸一红,又一阵无语,看了眼还在厨房的奶奶,低声怼他,“你是忘了之前怎么说的,一星期,我还没答应你好吧!”

握在手的力气紧了点,迟烁脸发烫,知道高行知还在看他。

“等不及了。”高行知温声说。

以前对方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迟烁心跳倏然变快,眼珠子转到一边,别扭地说:“你就是故意的……”

高行知的拇指在他虎口揉了揉,轻轻地说,“嗯,故意的。”

迟烁一顿,窝在胸口的气又泄了,彻底没了脾气。

从白月清告诉他所有事,他没有跑,也没有抗拒高行知坐在身边,已然给出了一份答案。迟烁默许了高行知的所作所为。

晚上,吃完了饭,高行知以宿舍不好为由,提出让迟烁搬到他那的事。

高行知在大学附近的小区有间房,二室一厅,装修不错,他们是去过的。迟奶奶见他愿意继续照顾孙子,心里头高兴,自然赞成,又提出自己承担一部分生活费。

高行知点了点头,也没拒绝。

这段对话,他们全程没问过迟烁意见,直到拍板决定了,奶奶才想起看向迟烁,象征性的问一问。

到了现在,迟烁才发觉这件事。

高行知就像另一个大人决策着自己生活,而奶奶也默许了这种现象,他们都把自己当小孩。

迟烁很气馁,想着白月清的话,将一切归于高行知身上。

他瞪了高行知一眼,头也不回的钻进卧室。

高行知假装无事发生,又和奶奶说了会话,然后也回了自己屋。

夜晚下起了雨,迟烁拿着手机翻了会网页,又打了几小时游戏,越打越气。

白月清的话让他后知后觉,知道这一切,再回想以前生活,高行知一直在用行为潜移默化影响周围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小孩子,心理层面的小孩子。

心机男!迟烁骂了一句,狠狠宰掉一个人头。

一局结束,屏幕弹出消息。

【过来】

迟烁看了消息,下意识起身,又猛地定住。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做什么,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的!?

迟烁胸口淤积的气更多了,对着高行知灯塔图案的头像咬牙切齿,用力划过屏幕,切回游戏。

雨声滴滴答答,猫叫声混在里面,迟烁正打着游戏,旁边窗户突然响了。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人影出现在玻璃窗后面。

“你疯啦!”迟烁开了窗,抵着窗下的桌沿瞪着他。

高行知站在铁栏外,他的羊毛衫已经脱了,宽松的衬衫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单薄,眉骨的碎发随着风吹,身后就是雨。

他淡淡说:“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你……”迟烁气急了,“你动不动就威胁我!”

高行知挑了挑眉,作势要去敲门。

“你别,我出来!”迟烁怕了,穿过铁栏抓住他胳膊。

换以前,高行知大晚上找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关系变了,他下意识不想让高行知来他们家。

他瞪了一眼,准备去关窗,高行知凑过来,鼻尖隔着栏杆蹭上迟烁脸颊。

迟烁脸燥热,推开他,扭头把窗户关了。

这个点奶奶已经在房里了,他去了客厅,看了眼关掉的卧室门,小心翼翼开着屋门。

冷风呼过,迟烁刚合拢门,臂膀就被拉住。

“唔!你!!”

迟烁被抵在旁边墙上,高行知的吻和外边狂风暴雨一样猛烈,迟烁怕被人看见,又怕动作大了闹出动静,低声呜咽推着他。高行知没放过他,抓着大腿用力抱起来。

雨打到背上,迟烁八爪鱼一样挂在高行知身上一起进了对面屋。

关了门,迟烁终于忍不住叫出来。

“高行知!你放我下来!”

迟烁蹬着腿挣扎,却没想高行知力气比他大的多。

他跌进床褥,吻如雨点落下,应接不暇,慌乱中,迟烁抱住他的后背,急声说,“停,我有话问你!”

高行知顿住,紧接着离开柔软的唇瓣,撑着床凝视迟烁。

眼神还是很深,但这次对视,迟烁明显的看出里面翻涌的欲望。

迟烁看着,滚了滚喉咙,用力吸了两口气调整呼吸,,“你真的……从小就……刻意的,比如抱着你睡什么的。”

高行知没说话,只看着他。

“不说就当你默认了!”迟烁抬起下巴,尽量显得气势一点,“你要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说!!”

“不合适。”高行知俯下身,亲了亲嘟着嘴,“那会你还小。”

“现在呢!你也没直接说,啊……”迟烁刚说完,脖颈就被吸吮住,舌头每舔一下他就浑身颤栗。

高行知不想他继续提问,手也伸进了长袖睡衣,慢慢揉起来。

迟烁不甘心被这样拿捏,忍着呻吟,抓住他臂膀,“以后不准骗我,再装……嗯……我就甩了你……啊!!”

话音刚落,迟烁被狠狠咬了一口,他正要骂,嘴巴又被堵住。

高行知开始折磨他,一边亲他一边撸他,到快受不了的时候突然停手,把赤条条的他按在腿上。

啪!

迟烁痛的一下叫出来,又开始挣扎叫起来,“你打我!!”

高行知没说话,按着他腰,抓住秀气的阴茎。

这么一抓,迟烁又爽起来,瞬间,巴掌落下来。

啪啪啪,连续几下,迟烁疼的叫出来,身下又爽得飞起,他满面羞红,扭着屁股想逃离手掌,“别打了!你是不是有病,不要摸了,变态!”

高行知没理会,垂着眼,掐住他的命,又是一巴掌下去。

“错了错了!”迟烁终于求饶,“以后不说了,不甩你,死也不甩你行了吧,别打了,疼死了!!”

啪的一声,迟烁又疼的惨叫。

“该叫我什么。”高行知终于开了口,声线低沉许多。

迟烁立刻张口,“哥,我喊你哥哥总行了吧!”

高行知大发慈悲的松了点力,轻轻撸动涨红的小迟烁,低声问,“还有呢?”

还有?迟烁想不出来,大脑蒙圈。还能叫什么?学奶奶叫行知吗,有点腻歪。

高行知速度忽然加快,迟烁被打断思路,呻吟起来,下意识撅起屁股,结果又被拍了巴掌。

这下不疼,反而有点爽,要射的节奏,又是一下,迟烁被拍射了。

屁股红透了,脸也红透了,迟烁头埋进床,有气无力。

高行知面色淡淡,抽出湿巾,清理了他,又清理了地面,去了浴室。

流水声哗啦啦从远处传来,迟烁缩在被子里打了个滚,朝着墙,羞愧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刚才他像个死!都是高行知,高行知这个变态!以前是瞎了才觉得他正直,好人!

迟烁突然恐惧起来。

高行知真会藏,他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还有,他们都搞上了,高行知为什么还能维持一副死人脸!

迟烁脑袋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想杀了高行知,把他脑袋挖出来看看。

被子掀开,热腾腾的躯体贴上来,迟烁打个机灵,对着墙喊,“变态啊你,不穿衣服!”

一声低笑响在耳边。

迟烁面红耳赤,知道他笑自己也没穿。但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他吸了口气,鼓起勇气翻过身,但等对上目光,他又怔住。

高行知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柔和,舒展着眉目,嘴角也上翘着,温柔得像个邻家大哥哥。

不对,他本来就是他哥。

迟烁突然替高行知心酸。

他压着心底情绪,认真看着高行知,“以后别给我装,你就算再坏……我也能接受。”

是的,他都能接受高行知想养废他,接受高行知亲他抱他,他还有什么接受不了。

高行知却说:“你受不了。”

他们是对视着,迟烁看高行知眼神又变得高深莫测,怒气又蹭蹭起来。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生气的反驳,“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受不了我会接受你!?会刚才跟你出来!?高行知我看你就是自卑!”

高行知闻言笑了,凑过去亲亲吻了吻生气的眼睛,哄孩子一样说,“嗯,我就是自卑。”

迟烁被亲着,有些气馁,回抱住他,“高行知,我不会跑。”

他知道高行知以前做的一切是不希望自己离开,他也做到了,他不会离开,他想救高行知。

这个星期想了很多,也查了很多,网上说这种行为是病态的,严重会发展成精神病,迟烁想到高行知的妈妈,他不希望高行知生病,更不想他跳楼。

他仰着脖子,下定决心。

在迟烁看不见的视野里,高行知眼神变得平静。

迟烁的心理和行为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他如愿以偿,但内心没有过多欣喜。

仿佛从出生开始,他就很难产生情绪,当迟烁亮晶晶大眼看着自己,说要当他新娘时,他内心悸动了。

他开始观察迟烁。随时间推移,十三岁时,他对一个九岁的孩子产生了欲望。

道德伦理只是让他披上人皮的工具,他没有一丝一毫羞愧,从此迟烁成了他的计划。

高行知是个偏执狂,他相信迟烁的善良,但不相信爱情,所以他要拿善良捆住迟烁。

周末晚上,迟烁提前回到学校。

高行知要他今晚就搬过去。

再三要求下,高行知在车里等着,迟烁在宿舍打开行李箱,将衣服和书一件件扔进去,最后从抽屉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

这是给高行知准备的礼物,周六是他生日。

门锁声转动,迟烁连忙将礼盒塞进衣服里,等肖睿打开门,便看见迟烁正在合拢行李箱。

“迟烁?你这是干嘛!”肖睿拿着篮球走进来,身上还散着汗气。

迟烁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我搬出去了,这个月谢谢你们照顾。”

“搬哪去!”肖睿扔了球,上下打量着他,“你和他好上了?”

迟烁更尴尬了,转过目光,扶起行李箱说,“这件事别说出去啊,对谁也别说,改天我请客。”

肖睿看他羞涩,觉得不甘心,心思动了动,“行啊,说好了,回头请我吃饭。”

迟烁连连点头,扶起箱子朝他感激一笑,“谢谢啦,那我先走了。”

肖睿假装不在意,一手夺过行李箱,“谢什么,都是朋友,我送你下去。”

迟烁想拒绝,但肖睿已经先他一步走了,大步往前,到了楼梯提着行李箱往下,脚步也不停。

等到了一楼,迟烁迎面就看见高行知站在车门前看他,衣摆在随风吹着,隔着距离都感觉到他目光凉凉的。

“给我吧。”迟烁抢过行李箱,仓促地说了声再见,就拖着拉杆朝前方小跑而去。

肖睿没有再追,抱臂看着。距离不算远,路灯明亮,将男人俊美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他拉过迟烁的脖子,像摸宠物一样揉了揉他的脸,而迟烁乖巧地任他揉着,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

果然不是个东西。

结合迟烁的说辞,肖睿一眼判定对方就是个心机男,鼻子里发出冷哼。

像是感受到注目,那边的迟烁搬完行礼转身,对肖睿挥了挥手,朝他道别。

旁边男人也看了过来,目光很冷。

肖睿受到了警告。

他对视过去,冷笑一下,转身进宿舍。

迟烁也看见这个笑容,有些尴尬,上了车,解释说,“我宿友,脾气有点怪,你别介意啊。”

高行知启动了车,转过头看他,“介意什么?”

迟烁一愣,见他满目淡然,只以为高行知刚才没看肖睿,转头就说,“没什么。”

商务轿车驶入夜色,仅仅十分钟,俩人就到了家。

迟烁对这里不陌生,这三年高行知换了几次房,从最开始简陋的单人间再到一室一厅的公寓,最后是这个精装修的大房子。

当时迟烁还在高中,只以为高行知爸爸发财了给他买的,完全不知道这些是高行知一点点得来的。

他走进去,打量黑白灰小世界,突然觉得这里太过冰冷。迟烁又拖了行李箱,像以前一样去了次卧。

“床呢!”

一走进去,之前睡的小床没有了,整个房间变成了书房。他记得上次来它还在的!

“扔了。”高行知打开电脑,淡淡说,“去主卧。”

“……”迟烁有些挣扎,偶尔一起睡和天天睡还是有分别的,想到昨天,他有点怕。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搞在了一起,睡张床怎么了。

迟烁给自己打气,一鼓作气地拖着行李箱往隔壁走。

仿佛早料到他会住进来,衣帽间的柜子已经清出一个,连带着浴室都多了份洗漱用品,迟烁一边心底唾骂高行知,一边巡查宽敞的卧室,随后惊奇发现一扇隐藏的镜子,还有个打不开的斗柜。

迟烁好奇心上来了,细看之下,才发现斗柜顶端有个黑色镜面,是指纹锁。

他跑回书房,站在门前朝高行知问,“卧室柜子里装的什么啊,怎么打不开?”

高行知这会正在看资料,头也不回地说,“礼物。”

迟烁眼亮了,“给我的?”

高行知淡淡“嗯”了声,又轻飘飘补了句,“过几天给你。”

“这么神秘。”迟烁期待起来了,走过去缠着问,“什么东西啊,透露下呗。”

高行知没搭理,继续看密密麻麻的资料。

这样的态度和以前没差别,迟烁忽然沮丧,他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里,嘴巴张了又合拢。

高行知这时转过来,“饿了?”

他们出发前在奶奶那吃了,但迟烁晚上爱吃零食打游戏。

迟烁抬起头,看着满柜子的书,犹犹豫豫开口,“高行知……我们,是在谈恋爱吧?”

看他无措的样子,高行知嘴角上扬,轻轻拍了拍大腿,“过来。”

迟烁见他笑,沮丧的心又雀跃起来,起身一步坐过去。

高行知从后抱着他,隔着卫衣揉了揉他的腰,“不是谈恋爱。”

迟烁怔愣。

高行知贴在耳边说,“你是我伴侣,我们会结婚。”

“结婚!!?”迟烁惊得要跳起来。

高行知淡然说:“寒假去塞班岛,领证。”

迟烁呆住。

塞班岛是哪?怎么领证?两个男人能领证?

高行知没再说下去,揉了揉石化的迟烁,抬头继续看屏幕。

迟烁大脑还在高速运转,呆滞的看了眼虚空,立即拿出手机搜索。

高行知笑了声,由着他去。

俩人以前经常如此,高行知看书,他就靠着高行知打游戏。

迟烁查了半晚上,脑袋里进了一堆新东西,也懵懂地体悟到他和高行知不需要改变,他们以前就是情侣一样相处,只不过现在多了一样,上床。

临睡前,高行知把他拉到浴室,洗澡的时候拿出一个瓶子,把水挤进他屁股,涨涨的,超难受。

高行知说这是灌肠,要他习惯,又把手指伸进去。

迟烁被抠的心跳加速,能感觉一块特别的地方被按着,快感像烟花一样持续炸脑袋。然而正爽时候,高行知却停了。

不光停了,还面不改色的给他擦干净,让他回卧室先睡,自己再去洗澡。

迟烁躺在床上一口气要憋死过去。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迟烁没想到接下来几天更过分,高行知不仅扣他,还给他屁股蛋里塞东西,说是扩张。

连着几天,他感觉肠道像个真空管,什么都没有,自己也因为得不到满足,心烦意乱。

他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只是高行知的玩具。他抚摸玩弄他,把奖励吊起来,看着自己想要又够不着。

周五清晨,一晚上没睡好的迟烁被拉起来。

他坐在车里,后排摆着一大束玫瑰花。

“到底干嘛去。”迟烁看着玫瑰花,又烦又困,满脸疑惑。

高行知从昨天就叫他请假,却一直不说去哪。

“去墓园。”

简短的一句话,让迟烁瞬间清醒了。

他看向驾驶座,高行知一脸平静。

高行知妈妈是他生日那天跳楼。

正因如此,他们从来都不敢表现得太过开心给高行知庆祝生日。

而他们间都很默契的没再提那女人。

黑色商务车停在墓园。

早上雾蒙蒙的,高行知抱着玫瑰花,迟烁跟在后面,走过一道道坟墓,鲜艳的红色和周遭的景色格格不入。

高行知说母亲喜欢玫瑰。

他们停在草坪上的一所墓前。

女人名叫赵锦姝,她的照片还停留在年轻时,盘着头发,穿着洁白的礼服,笑靥如花,美丽的双眼胜过颈间璀璨的宝石。

迟烁不禁想,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疯,怎么会拉着孩子跳楼呢?

高行知将玫瑰花放到墓前,手插着衣兜,平静地注视照片,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围一片安静。

哪有人扫墓一句话不说的,迟烁感到头大,犹豫一会,低声说:“你就没有话要和伯母说吗。”

“没有。”高行知眼神无悲无喜,“她要求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得带回来给她看,我答应了,现在做到了。”

“……”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迟烁听完胸口窒闷,只觉周围气压都低了起来。

“你妈妈……怎么疯的?”半晌,迟烁低声问。

高行知回答简短,“高程文出轨。”

迟烁错愕,就因为出轨?

高行知瞥了眼他呆然的样子,竟然低笑了下,转回视线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年轻时的高程文是个知识分子,一表人才,学富五车。赵锦姝被他吸引,俩人相爱了。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赵家不看好,但抵不住赵锦姝执意要嫁,最后高程文入赘赵家。

刚结婚时,二人是幸福的,后面赵家父母出了意外,家族四分五裂,赵锦姝与他搬到胡同里,靠着收租生活,虽然日子富裕,但与以前有云泥之别。

后来,赵锦姝发现高程文出轨。

没有证据,只是因为锦姝的第六感和总总生活细节,她开始疑神疑鬼,高程文从敷衍,到后面连解释都没有,恶语相向。

赵锦姝无比痛苦,亲人离世,她已然将爱人与儿子视作羁绊。她想不明白,当初立下誓言,要与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从小的教育让她耻于纠缠,后来,她带着儿子去了一栋花园洋房居住,也就是这会,高程文才知道,赵锦姝还有栋洋房。

赵锦姝的父母一直防着高程文,早早立了遗嘱,将花园洋房赠与孙子,未成年之前由母亲代管,期间不得转卖,并嘱咐她不得告诉丈夫。

高程文不知道遗嘱,只看见了洋房,态度大变,百般讨好。赵锦姝却看清他嘴脸,把他赶出家门,要与他离婚。

高程文当然不愿,见讨好不成,一边与新的女人登堂入室,一边又死不离婚,像饿兽一样觊觎着洋房。

日复一日,赵锦姝患上抑郁症。

她恨高程文,也恨自己有眼无珠,她对父母忏悔,怀念曾经的美好,怀念以前要与她一生一世的爱人。

渐渐的,抑郁症变成了精神分裂。

高程文也同意离婚,因为他傍上了位更有钱的女人,家里开了许多酒店。

赵锦姝彻底疯了,在儿子生日那天,带着他去酒店楼顶,笑嘻嘻地说要带他去见外婆外公。

年仅十四岁的高行知很冷静,平静的说,我死了,洋房就归高程文。

最后,赵锦姝一个人跳下去。

墓地上的玫瑰花在风里颤动,鲜艳如血。

迟烁僵在原地,从骨头里感觉到冷。

所以,压根不是高行知的爸爸要离婚,是他妈妈!高行知离开的那几年是去小洋房!

迟烁不敢想,才小孩的高行知怎么独自和一个精神病母亲生活?

他更不敢想,为什么母亲跳楼时高行知能这么冷静?

高行知会不会已经疯了?

念头蹦出来时,迟烁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去看,发现高行知正在看他。

目光对视,高行知眼神充满探究,就像……一个研究员观察着小白鼠。但仅仅一瞬,他的眼神就恢复平静。

迟烁如坠冰窟。

“走吧。”高行知漫不经心拉起迟烁的手。

迟烁恍惚地跟着走出一段距离,一时间回想起很多事。

等走出过道,他猛地停住,抱住高行知。

高行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紧接着笑了声,回抱住他,“哭什么。”

迟烁没忍住眼泪,哭着说,“对不起!”

高行知垂着眸,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背。他当然知道“对不起”是指的什么,同时再度为迟烁的善良沉默。

迟烁也在这会呜咽出声,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只在乎自己,他没有注意到高行知,更没有关心过他,刚才竟然还怕他,想远离他。

这么一刻,迟烁觉得自己坏透了,像个自私鬼。

但他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习惯被爱的孩子。

良久,高行知抬起迟烁下巴,拇指轻轻拂去眼角眼泪,看着他轻声说,“迟烁,让我做你的监护人。”

迟烁眼泪止住,不禁怔然。

高行知给的理由很充分,奶奶年纪大了,终有一天会走,而他做了意定监护人,可以有充足理由照顾迟烁,迟烁也可以保管他的财产。

迟烁沉静在悲伤的过往中,没有过多思考就同意。

高行知带他去了律所,让他签署一堆文件,又一起去公证处。

手续不麻烦,当公证人员问起二人关系,迟烁鼓足劲说出了情侣两个字。

他看见高行知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明显,他也跟着笑了,坏心情一扫而空。

后面他们一起去商场,高行知牵着他,宛如闲逛一样走进珠宝店,他要给他定制一个钻戒。

在得知这个想法,迟烁立刻就想跑,高行知早有预料地将他按住,把他抱在腿上,强制性的一页页翻过画册。

他嫌贵,高行知就叫他闭嘴,再叫亲他。

迟烁不敢再说。

随着指过的钻石,销售顾问从最开始的惊讶变成满脸堆笑,夸高行知品味好,夸迟烁长得漂亮,又夸他们一对壁人,是真爱。

最后钻戒定了,迟烁飘飘然走出去,他看了看销售顾问笑眯眯的脸,又看了看高行知充满淡定的神情,觉得把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又追着他问钱都是哪来的。

为了堵住喋喋不休的追问,高行知拉着他去餐厅。

他们像正常情侣一样约会,旁若无人地牵手,共进晚餐,又去了生活超市。

迟烁觉得幸福,天真地认为日子会好起来,他们会幸福一辈子。

夜晚回到家,他迫不及待拿出藏好的礼物,扔给高行知,自己不好意思地去了浴室。对方送他戒指,而他能送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儿。

高行知坐在客厅,拆开了包装,垂着眼,不说话。

是个皮带,一条近万。

他清楚,迟烁暑假和国庆打工,省吃俭用都是为了它。

以前也是,不管多艰难,到了生日,迟烁都会为他买蛋糕。

高行知摸着皮带想,其实迟烁错了,他可以什么都不买,因为从一早开始,他就将迟烁视为商品,他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买下迟烁。

哪有商品给主人买礼物呢。

高行知不由感到发笑,走向卧室。

水声哗哗,打开浴室的门就见一片水雾氤氲。

迟烁站在淋浴间里,正用灌肠器清洗着,见高行知看来,脸一下羞红,慌张的侧过头。

看,多么像个羞涩的小妻子。高行知这么想着,走近了,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迟烁慌张,他急急忙的关掉花洒,正想将灌肠器抽出来,却被按住。

高行知让他继续。

迟烁更慌了,一面应付着高行知的深吻,一面又扶着灌肠器。

在彻底冲洗完后,迟烁也被吻虚脱了。

没用再像以往一样扩张,他被高行知抱起来。

走出浴室的一刹,迟烁表情愣住。

卧室的灯变成了暗红,这是从没见过的模式,透着一股诡异森冷的感觉。

高行知将他放在斗柜面前,轻声说,“现在可以看它们了,给你准备的礼物。”

之前迟烁一直想打开这里,但到了此刻,他一阵毛骨悚然,不禁想后退。

高行知没有给他退路,一手环着腰,一手轻轻按上指纹锁。

滋啦一声,每层柜子都传来轻微的响动,迟烁汗毛竖起。

高行知当着面,打开了第一层。

迟烁睁大眼。

“你……”

红色绒布上摆着一个十分显眼的黑金项圈,带着指纹锁,前面有长长的链条,在它两边,是皮鞭,皮铐,口塞,还有各种型号的按摩器。

“我不要!”

在迟烁挣扎的一瞬,高行知就把他按住。

“为什么要搞这些!我们正常点不行么!”

迟烁被甩到了床上,惊恐地大喊。

此刻高行知站在红光里,像极了一个残忍的恶魔。

他看着迟烁,面色很平静,“为什么?因为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迟烁愕然的张开嘴。

等了很久?

他又扫了眼五层高的斗柜,打了个激灵。

“迟烁。”高行知捡起放在床上的皮带,居高临下地看他,“你不是一直想看清我吗?”

迟烁在这一刻僵住。

是了,他说过,他愿意承受高行知的所有。

……

卧房保持着恒温,浴室再次响起水声,高行知去洗澡了。

迟烁蜷缩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

他被戴上了眼罩,高行知将皮带牢牢绑住他的双手,就是看见的最后一幕。

失去视角,身体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也因此格外难受。

按摩器在体内不规律地撞击敏感点,让他时不时想尖叫,想释放,但他硬不起来,阴茎像是被夹住,又涨又疼。

快感不断堆积,双手又被束缚,快把人逼疯,迟烁紧咬的唇关松开,没忍住叫出来。

自己的呻吟声回荡在耳边,他听得想哭,想克制住,但想射的欲望又盖过羞耻心,他一声比一声高,哭着喊高行知。

高行知为什么还不回来?他要高行知。

不知过去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

高行知穿着浴袍从里面踱步出来。

他的小妻子像祭品一样戴着项圈躺那,被扩张几天的穴口含着按摩器,低声呻吟着,嘴角无知觉地流口水。

腕间的皮带层层叠叠,上面的金色logo在红灯下无比晃眼。

像精心包装的礼物。

时钟指着零点,在高行知生日这天,迟烁终于将自己送给他。

“哥……”

察觉到有人,迟烁从虚无的快感里回神,呻吟里夹带着哭腔,“拿出来……求求你……”

高行知没说话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脖颈。

“啊……”

迟烁感到一阵热度,正逢按摩器频率突然加大,他仰起脖子又叫起来,但仅仅是一声,他就用力咬着嘴唇。

理智早已崩断,只剩下一点执念支撑着他与欲望对抗。

他不想让高行知觉得这是个好玩的游戏。

高行知仍没说话,垂眸凝着他,掌心缓慢地下滑。

迟烁肩膀开始颤动,抚摸的大掌仿佛是一团滚烫的肉在他欲望上摩挲,他感觉快不行了,几乎要大哭一样喊,“别玩了!”

没有回应。

高行知只是安静地抚摸他,就像在摸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

这样的沉默让迟烁感到恐惧,他努力地去晃动,想躲开大手,但长达半小时的折磨已经让他精疲力尽,身体里的按摩器像精心调节过一样,震动的频率永远保持在一个临界点,让他无法释放欲罢不能。

他像瘫软的泥一样扭动,细小的锁链声像属于噩耗的钟声。

迟烁感觉要崩溃了。

“不喜欢?”良久,高行知终于开了口,他将抚摸的手指递到合不拢的唇边,轻声问着,“迟烁,告诉我,这是什么?”

粘稠的液体含进了嘴里,迟烁像一下惊醒,瞪大了眼,甚至连颤抖都止住。

高行知俯下身,鼻尖抵着漂亮的脸颊,吐着热气说,“你下面发骚一样流着水,床单都湿了。”

迟烁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因为这句话,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了下面,也是这会才发现下身无比潮湿,嗅觉也在这会重新激活,他闻到了高行知身上的香味,也闻到了一股别的味道,属于自己的味道。

“没有……呜……”

迟烁刚想反驳就被吻住,呜咽地乱叫,舌头搅动着说不出话。高行知咬着他,吸着他,舌头几乎要探进喉管,身体也逐渐欺压上去。

仅有的氧气被迅速抽走,眼前还是一片黑,迟烁呼吸更加急促,大脑停止运转,趋于本能地用下体贴上高行知,无意识地磨蹭起来。

“迟烁,再回答我一遍,你要什么?”

冷静的声音像根刺扎进心底,忽然一空的身体更让他无所适从。

迟烁哭出来,“你,我要你!!”

在喊出这句话时,暗红的光刺进眼睛。

眼罩摘了。

高行知扯着锁链将迟烁捞起来,奖励似地亲了亲嘴唇。迟烁这会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双手垂在脑后,毫不抵抗地顺从。

高行知让他转了个面,歪着身体靠在怀里,有些恶趣味地提醒,“迟烁,看镜子。”

迟烁怔然地转过去,对面的墙上镜子清楚倒映出他们。

暗红的灯光下,他带着项圈,哭红了眼,垂落下去的金色链条搭在了……一个银色的锁精套,就是它夹住了根茎,让自己根本射不出来。

高行知侧着脸,表情是少见的愉悦,嘴角翘起的弧度像极了一个得逞的杀人犯。

之前他还不懂,为什么卧室有衣帽间还要在床边安装一大面镜子,到了此刻,终是明白了用意。

但他没有力气生气了,迟烁流着泪,喘着声,想让高行知放过他,“哥……”

高行知圈着他,手掌缓缓按进股间,贴住按摩器,低声问,“该叫我什么,嗯?”

迟烁啜泣着,不愿意回答。

高行知没说话,重重往里按了按。

迟烁尖叫起来,夹住的根茎也控制不住上翘,“老公!!老公……唔啊,拿出来啊,呜……”

怀抱骤然一空,迟烁倒在床上,湿漉漉的按摩器扔在了旁边。

透过镜子,他看见高行知解开了浴袍。

紫色狰狞的硬物突兀出现,和高行知淡然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

迟烁吓着了,下意识地往前爬。

高行知面无表情,长臂一伸,抓着腰把人拽回来。

“啊——!”

痛意和快感几乎一瞬间占据大脑,迟烁控制不住地大叫,喊着要停下。

高行知充耳不闻地抽插,没有任何缓冲,每一下都重重摩擦到前列腺。

太快意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经年累月的欲望倾泻出来,高行知一刻都不想伪装。

他就是想把迟烁往死里操,操到他哭,操到他离不开,只能像被折断翅膀的鸟趴在那,露着绝望痛苦的眼神。

只要稍微想想,他胸中就涌出一股肆虐的快感。

迟烁趴在床上,一直在叫,分不清爽得还是痛得,泪也像流干一样挤不出半点,心如刀绞。

不是这样的,他想象中俩人的第一次是美好的,是灵魂间的融合,感情的升华,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抹布一样被按在床上操弄。

他几乎用尽力气又哭出来,“高行知!”

身后的动作停了。

迟烁吃力地转动上身,蒙着泪眼看向他,“我不要这样!”

高行知看着他含泪的眼,挤在肉穴里的性器无耻地又涨大一圈,尽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迟烁感觉到了。

“你……”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迟烁气着了,哆嗦着唇,瞪着眼,看着他硬是挤不出一句骂人的话。

高行知看了半晌,见他又要哭,终究叹了口气,一只膝盖撑上床,俯身过去将他身体转过来。

“怎么这么爱哭。”高行知抱住他,吻掉眼角挤出的泪,“乖老婆,别哭,我慢点。”

诱哄的声线让迟烁得到抚慰,但等看清楚高行知的脸时,他又哭了。

“高行知,你笑一笑,笑笑好不好。”迟烁双手被捆着,摸不了他,只能对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哭诉。

明明能说出这么动听话,为什么脸上没一点表情?迟烁感觉要疯了,他觉得高行知一点都不爱他,都是演的!

这一刻,高行知下身涨得要炸掉。

他用力抽插了下,惹得迟烁又是一声呻吟。

高行知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重新俯下身,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在耳边说,“我不笑,是因为老婆不喊哥哥,也不喊老公。”

迟烁得了理由,如同溺水的人逃上岸,想也不想的喊出来,“哥哥……”

小妻子还是不习惯喊他丈夫,但高行知不在意了,他像施舍奖励一般吻住迟烁,身体如愿以偿地动起来,继续发泄欲望。

整个晚上,迟烁都没再看清高行知的脸,但耳边的声音却没断过。高行知的话变多了起来,一边说着从未听过的下流话,一边换着姿势做。

高行知喊他老婆,喊他宝宝,拍着屁股说他表情多么享受,身体多么欠操。

迟烁被说得面红耳赤,不敢看他,高潮了一次又一次,等解开锁精套后,他前面后面一起射。

高行知抱着他夸他厉害,无视着求饶又把他按在浴室里做,他射干了,哥哥老公的乱喊,在高潮里射出尿晕过去。

阳光隔着纱帘透进来,迟烁怔然地睁着眼。

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耳边,他被高行知抱在怀里,身下的床单换成白色,按摩棒和皮带不见了,平时他们都是拉遮光帘睡觉,今天像刻意一样,没有拉上。

卧室充满阳光,无比的……美好。

迟烁恍惚,有种做梦的感觉。

但有一样东西清晰的提醒他,这不是梦。

他从怀里伸出手,摸了摸颈间,金属的温度已经被体温捂暖,但却像一泼冷水浇凉了心。

项圈果然没取下来。

昨天做到最后,高行知扯着锁链告诉他,以后老婆每天都要戴项圈,只有戴着老公才安心。

迟烁当时快晕过去,根本没听进去,直到现在清醒他才明白,高行知没开玩笑。

“在想什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响起,迟烁抬头,高行知像是没睡着一样,无比清醒地看着自己,目光是不加以掩饰的审视。

“为什么……”迟烁声音很哑,也很疲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无声地看着他。

“没有理由。”高行知回答很快,抚摸着项圈,又说,“就当为了我。”

“……”怎么会没理由呢?迟烁想不明白,但他太累了,眼睛沉沉的,又要快睡过去。

高行知没说什么,裸着身体起床,离开卧室。

迟烁看着空无一人的旁边,不由想,他在高行知心里算什么?

很快,一阵响动传来,迟烁转过头。

高行知去而复返,端着碗走进来,修长的腿晃动着,带着中间硬挺的东西格外显眼。

迟烁瞬间害怕起来,下身的肿痛发麻时刻提醒对方在床上多恐怖。

高行知看到没说什么,把粥放到床头柜,坐在旁边将人捞起来。

粥一口口喂到嘴里,肉很鲜,像是才做不久,迟烁呆呆看着他,联想到刚才睁眼时清醒的眼神。

一直没睡吧。迟烁这么想着,目光扫过他跨间心情又复杂起来。

明明硬成这个样子,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

迟烁觉得高行知太恐怖了,不像是个人。

“睡吧。”喂完了粥,高行知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完就要起身。

“哥……”迟烁虚弱地叫住他。

高行知回身,迟烁与他对视着,眼睛是小心翼翼的期待,“你爱我吗?”

短短一句话,让高行知的眼神露出明显的异样。

他可以说爱的,他知道,只要说了,这个善良的小孩就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高行知说不出口,以利益为重的他头一次感受到语塞。

半晌,迟烁的目光一点点黯淡,就在这会,他听见了高行知的声音。

“那你呢?”

迟烁再度抬头,对上充满复杂的眼神。

高行知沉声问,“你爱我吗?”

迟烁张着嘴,同样回答不上。

是了,他也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只知道高行知无比重要,不能失去。

高行知又说,“对我而言你独一无二,但对你而言,我甚至不如奶奶重要。”

这一句话平铺直述,没有任何不满,迟烁却听着慌了。

他想解释,但宕机的大脑让他像个木头。

高行知看着他,眼神趋于平静,仿佛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他为迟烁盖好被子,轻轻扔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迟烁躺在床上又想哭了,但他太累了,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他们生活在一起,买了戒指,一起做爱,却都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

迟烁感到胸闷无比,压抑的难受。

他闭着眼想了想,又强撑着睡意,伸手摸到手机,缩进被子开始上网。

高行知从衣帽间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他暼了眼没了手机的床头柜,没说什么,走过去,为他拉上遮光窗帘,拿着空碗沉默的出去了。

迟烁当然听见了这动静,他不敢动,蒙着被子,顶着酸胀的眼睛搜索一个个问题。

他有太多疑问,自己解答不了,只去去网上看看有没有答案。

然而没想到答案太多了,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对的。迟烁不禁往好的方面想,他们只是第一次,没有接触过爱情,他们只是不会爱……

想到这,他又一次惊恐起来,如果是第一次,高行知为什么对这些事无比熟练?

迟烁心脏又开始抽痛,他怀揣这样的疑问,开始天马行空的乱想,直到后面沉沉睡去……

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高行知算着时间回到床边,没了迟烁的注视,本就淡漠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他看着被窝里冒出来的小脑袋瓜,不由感到一阵焦躁。

就在刚才,他犯了一个错误,因为这个没有及时去回答“爱”这个字,未来他将需要做很多事抚平这个小孩脆弱敏感的内心。

不该犹豫的,高行知第一次反省后悔其间的失误。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安抚?怎么才可以让这个天真的小孩乖一点,不要再妄想去爱?

简单的无外乎用药,能让人成瘾的药物很多,市面上没有,对他来说却轻而易举。高行知想了一会就否决了这个方案,他需要的是一个健康会笑的迟烁。

不能用非常规手段,那么只能欺骗。

高行知紧抿住唇,回想起那一夜,迟烁满脸天真的要他不准撒谎。

他定在原地,凝着睡颜良久,还是离开了。

高行知的认知里没有爱,他可以适当的心软,但不会为了迟烁改变自己。

……

迟烁再度醒来已经是傍晚,他迷迷糊糊的在黑暗里摸索手机,发现旁边空无一人,下意识清醒,焦虑的回过头。

也就是这一瞬,他茫然地去想,自己为什么焦虑?迟烁看了眼门缝,外头有光亮,高行知在家。

他不受控的感到安心,紧接着唾弃自己然后充满疑虑。

和高行知在一起后他有了太多烦恼。

迟烁忍着肿痛,缓慢地下了床。他不想惊动人,在黑暗里摸索着来到衣帽间,感应灯自动亮起,竖型的穿衣镜反出光,他本能地吓了一跳,萌生出惊恐的情绪。

但他没有挪开眼,盯着镜子中自己,裸露的身体青红交加,脖子上的项圈没了链条,不影响正常活动,但身心都像被束缚住,不得自由。

他得找高行知谈谈。

迟烁没有穿睡衣,从柜子里找出最严实的长袖长裤,赤着脚别扭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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