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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章│山一直都在-0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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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加入这个乐龄群组纯属意外。

意外始於一班南下的火车上。拥挤的车厢里,我主动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位年事颇高的老nn。老nn不断向我说谢谢和不好意思,说的次数多到令我难为情,於是我骗她说我下一站就下车了,不会站太久,让她放宽心。

为了骗过她,到站後我还真的下了车,然後默默换乘另一个车厢。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在真正要下车的车站,竟然又遇到她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惊讶地看着她,就像是某位编剧jg心设计的巧遇桥段,有意让我们两个陌生人产生更多的交集。

在那当下,我明明没做坏事,却觉得自己像是现行犯被逮个正着,只能苦笑着对她点头致意,跟她小聊了几句。

出了车站,她儿子在大厅等她。我还来不及向她告别,她便拉着我到她儿子面前,大肆赞扬我的善举,要她儿子载我一程作为答谢。她儿子也很乾脆地答应了。

兴许是四季如春的气候酝酿出浓厚的人情味,才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此热心。虽然我也是这里的人,但长年生活在冷漠疏离的异地城市,保持距离已然成了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内建机制,所以最後我还是婉谢他们的好意,按照原定计画搭公车回家。

哪知人算依然不如天算,好事的编剧显然盯上我了。公车抵达熟悉的站牌後,我一下车就被人叫住。叫住我的不是别人,竟然又是那位老nn,她家就在公车站牌旁边。

原来我家跟她家不过几百公尺的距离,还在同一个里长的辖区内。

有了地缘关系,她对我更感兴趣了,不只问我姓名,还关心起我家的人口组成,想从中找出她认识的人。

跟萍水相逢的人聊自己的家人对我来说是越界的行为,无奈悬殊的年龄差距把我困在骑楼下,我无法打断这位健谈的老人家,尤其是她看着我眉开眼笑的时候。

而且我把我们的「萍水相逢」想得太简单了。她得知我爸在附近的国中当t育老师後惊喜不已,还特别把她儿子从屋子里叫出来。

「阿辉,她爸系恁学校的t育老师呐!」

她儿子也很惊讶,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什麽珍禽异兽一样。

「你是林瑞祥的nv儿?太巧了吧!」

听他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爸的名字,我也吓了一跳。

老nn姓郑,儿子名叫张仁辉,是学校的学务主任,认识我爸很久了,b我还久。

没错,就是这麽巧。早在我出生之前,「辉哥」就已经是我爸的同事了。

「姊,你很有巧遇人的天份耶。」

我没想过巧遇人也算是一种天份,何海浩的感叹令我哭笑不得。

「搭个火车可以巧遇小舅舅的老同事的妈妈,去咖啡厅又巧遇前男友跟新欢约会,下次会不会在便利超商巧遇那个在山上跟你一起看星星的男生啊?」

擅自离题是何海浩的老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是。

「前男友?」何瀚洋正在x1食他最喜欢的珍珠n茶,听到这个字眼差点没被噎着,诧异地朝我看过来。「你不是说你没有失恋吗?」

我瞪了何海浩一眼。他一脸无辜,b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封口手势,默默回去喝他的黑糖粉圆。

「你们什麽时候分手的?」何瀚洋问。

「??上个月。」

「上个月!你们刚分手他就交了新的nv朋友?」

「还没分手就交了。」何海浩含着满口的黑糖粉圆替我回答,空气拉链显然关不住他的嘴巴。

「什麽?」

何瀚洋的反应像是铁达尼号在他面前裂成两半了,杰克和萝丝正在岌岌可危的浮冰上诀别。在这时候称赞他不愧是戏剧系毕业的会不会太煞风景?但他震怒的样子太过戏剧化了,我都快要怀疑遭到另一半背叛的人其实是他。

「哥,你太激动了,会吵醒阿公。」我搅拌着沉积在n茶底部的仙草冻,不是很想延续这个话题。

开启这个话题的何海浩没管我怎麽想,毅然决然舍弃了空气的技能。「阿公睡觉的时候不会戴助听器,安啦。」

客厅跟阿公的房间只隔着一扇门,但是阿公患有重听,正常交谈的音量基本上吵不醒他。何瀚洋瞥了破旧的木门一眼,确认那里没有动静後又看回我这边。

「小舅他们知道吗?」

「嗯。」

「那你??没事吗?」

「嗯。」

已经表现得这麽不在意了,可以算是没事了吧?虽然交往了五年,很多地方都还看得见我跟那个人同进同出的影子。但是五年又怎麽样?就连长达十多年的夫妻关系都可以说断就断,世界上有那麽多单亲家庭。理x告诉我,这种事情会发生很正常,所以把自怨自艾的感x扔了吧!

「嘶——我看我们好像需要一点酒jg,要不我去买几瓶啤酒回来?你们要喝什麽?我请客。」何海浩早已想好退路,囫囵吞完黑糖粉圆就准备酒遁。

「想溜去哪?」我拉住他的後领,冷着脸b他坐好。

「杂、杂货店啊。」他总算跟我视线相接,感受到风雨yu来的危机,整个人有如芒刺在背,笑得心惊胆战。

「杂货店早就关门了。」我不留情地戳破他,现在才後悔泄密已经太迟了。

「我去买吧,市区有便利商店。你们要一起去吗?」何瀚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到我跟何海浩互使眼se,一方问罪、一方求饶,完全把他晾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了,我去买就好,你们在家等我。」

临走之际,他又折回来向何海浩伸出手,示意他交出某样东西。

何海浩看着哥哥一脸茫然。「g嘛?」

「你不是要请客吗?钱包拿来啊。」

「哦??」

何瀚洋b何海浩大五岁,受到「长兄如父」的守旧观念影响,让弟弟掏钱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看到他心浮气躁的样子,我不禁对他感到抱歉。

但是就算时光倒流,我应该还是没有办法亲口告诉他。因为他早就提醒过我了,他觉得那个人一心多用,定x不够,不是适合托付感情的对象。

可惜当局者迷。

我就跟世上千千万万个被恋ai脑支配的人一样,没有听过来人的劝,非要自己跌得满身狼狈後才愿意相信脚下真的有坑。

「哥,你还是不要开车出门吧!外面天那麽黑,等一下开到田里去。」

「我会慢慢开。」

「慢慢开还是有可能会开到田里去啊。」

「??不会。」何瀚洋不想理会我们用吐槽包装的关心,没好气地穿上鞋子。

「哥,我跟你忏悔,你不要去啦。」我是真的担心他开夜车出意外,到了门口还是想要拦阻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中有淡淡的哀愁。一瞬间,我像是被雷打到,这个表情简直就跟我爸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一模一样。

「哎,不行,真的不行。你不要出去,我不想看到悲剧重演。」我泄气了,一把夺回他手上的车钥匙,扔给满头问号的何海浩。

何海浩不明所以,还好跟我还算有默契,眼明手快地接住了钥匙。

「什麽悲剧啊?」他纳闷地问。

本来想帮老爸保守秘密的,为了不让他的宝贝外甥变成明天的交通新闻只好出卖他了,相信他会原谅我的。

「??我爸听说我跟张焕东分手之後气不过,自己把人家约去篮球场谈判,结果投个篮就不小心闪到腰了。」

「蛤?」何瀚洋和何海浩异口同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舅也太热血了吧!居然想用篮球帮你出气,根本是青春高校剧啊!」

「那他现在还好吧?你怎麽不早说。」

「这是我去爬山之前发生的事了,他没事啦!」

转移焦点的战略奏效,这个话题成功让何瀚洋忘记讨要车钥匙的事情了。我在心里默默感谢老爸的牺牲,不晓得这时候在另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有位中年大叔鼻子突然痒起来,用力打了个喷嚏。

幸好他的腰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位大叔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一边想起几天前nv儿在家替他贴药布时叫他看开一点的无奈叹息。说也奇怪,nv儿明明年纪小他将近三轮,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子,怎麽会b他这个人生阅历丰富三十倍的大叔还要看得开?

唔,一定是他的教育太成功了。

叮咚。

餐桌上的手机萤幕骤然亮起,两名外甥分别传来暖心的问候和戏谑成分居多的ga0笑贴图,令他眉毛微微ch0u动。

「竟然把老爸的糗事说出去了,小青,你不讲道义啊!」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还是无法忘怀自己在那个背叛nv儿的负心汉面前折腰退场的耻辱。

曾经在篮球场上叱吒风云的灌篮高手,竟然一拉竿就闪到腰,还没教训对手就被岁月盖了一个大火锅,让他羞愤到抬不起头来。

这场可歌可泣的篮球对决,就跟其他的校园八卦一样不胫而走,自然成为教师办公室里茶余饭後的热门话题。学务主任张仁辉跟他有逾二十年的老交情,很快就找上门来予以关切,知悉事情的来龙去脉後,跟他同仇敌忾了一番。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被加入了草根系登山协会,成了群组里最稚neng的一根小草。

一大早,聊天群组又跳出通知。大家对於下个月的行程规划讨论热烈,已经准备好要报名ch0u山屋。辉哥私讯问我要不要参加,我想起上回没能攻顶看到日出的遗憾,内心有点挣扎。这次的路线b上次更难走一些,我担心贸然加入又会变成他的累赘。

「姊,g嘛这麽早起?」何海浩打了一个大呵欠,慵懒地走下楼。

「你才是。还没九点耶,你怎麽会起床?」我放下手机,仰头看他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忍不住吐槽:「新发型很狂野嘛,跟台风天跑去海边报新闻的记者一样。」

「哼,跟我哥b,我这是碰到轻度台风而已啦。」

他搔搔头,又搔搔肚皮,眯着惺忪睡眼朝客厅旁敞开的房门瞥了一眼。

「阿公出门了?」

「嗯,我下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了,应该是去市场买菜了吧!他发现我们把他的冰箱清空,说不定生气了。」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继续吃那些馊掉的东西吧!而且我觉得你不用烦恼这个啦,他应该也不记得冰箱里面本来有什麽了。」

真是如此,这也不是什麽值得庆幸的事。

「我觉得阿公继续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太好。」

「可是阿公都住在这里几十年了,不管搬去跟谁住应该都住不惯吧。」

阿嬷过世那一年,这件事就曾是家族聚会的讨论议题。只是当时阿公身t还很y朗,所以当他坚持留守老家,晚辈都选择尊重。可是从此以後,每当家族欢聚的时光进入尾声,阿公的眼神就变了,变得b以前更黯淡无光。

他跟路口的老榕树很像,一生致力开枝散叶,树根早已深植土地。不管要他离开或留下,对他来说都注定会伤心。

是不是伤心跟开心的b重失衡了,大脑才会自动删减一些记忆来提振jg神呢?

「妹仔,来帮阿公开门。」阿公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我从沙发上弹起,赤着双脚冲到门口转开门锁。

这声「妹仔」b门铃还响,带给我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感动。阿公想起我了!

「哇!阿公,哩怎会买这多物件?系yu办桌哦?」

何海浩跟着过来帮忙拿东西,阿公手上的提袋里有鱼有r0u,停在门口的机车踏垫上还有一整篮的蔬菜水果,不出动两个人还真拿不完。

「恁今仔日就yu返去啊,中昼着呷较饱勒。」

「这呢澎湃,阮食袂完啦!」

「袂要紧啦,食袂完放冰箱,会当放足久,物件拢嘛袂歹。」

我跟何海浩面面相觑,阿公完全把他的冰箱当成永久保鲜库了。

「恁俩仔憨憨徛伫遐做啥?紧入来啊。」

「我回去之後还是跟我爸商量一下好了。」我提起菜篮,语重心长的向何海浩说。

「你想叫小舅把阿公接回家住哦?怡文阿姨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要先把阿公失智症变严重的事告诉我爸。」

「那我也跟我妈说一声好了。反正我现在工作b较稳定了,她也一直在提退休的事。」何海浩帮阿公拔掉机车钥匙,顺便把车挪正。

「哗,工作稳定了。何海浩,想不到有一天会听到你讲这麽可靠的话,你真的长大了耶。」

「哼,快别这麽说。我永远是小你两岁的小鲜r0u。」

「阿公,敖早。」

我们俩进屋的时候,何瀚洋正好也起床要下楼梳洗了。何海浩撞了一下我的手臂,朝楼梯的方向抬抬下巴,一脸坏笑:「看到了吧?地表最强台风等级。」

噗哧。

带着起床气下楼的何瀚洋冷淡地扫了我们一眼,径直走进浴室把门关上。何海浩後知後觉地想起自己是被尿意b急才起床的,瞬间垮了脸。

「哥!你cha队!」

兴许是车程漫长的缘故,两天时间转眼即逝。

我们在餐桌上卖力扫荡,尽可能降低剩菜被覆上保鲜膜摆进冰箱的机率。阿公看到我们三个如此捧场,以为桌上的菜不够吃,差点又要走回厨房重新开伙,还好被何瀚洋及时拦截。一顿饭吃完,我感觉自己大概一个星期不用再进食了,撑得胃疼。

饭後的祖孙泡茶时间,阿公关心起我们在异乡的生活,先问感情,再问工作,最後才问爸妈的近况。我们没有全部老实交代,会让他老人家担心的全都省略不提,只跟他分享有趣的部分。

他听说我前阵子跟团去爬山,不禁来了兴致,起身回房间去翻出一本老相簿,展示他年轻时拍下的几张攻顶旧照。我们都不晓得阿公以前也有登山的ai好,看着泛h的照片啧啧称奇,令他开了话匣子,神采奕奕地夸起自己当年勇,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t力不堪负荷,有生之年他还想再上山看一次绝美的日出云海。

换作几个月前的我坐在这里听阿公讲述山上的种种不思议,大概只能口头附和他,现在我能感同身受了。阿公回味无穷的表情像是一座人生纪念碑,写满追忆的美好和无法复刻的遗憾。

何瀚洋他们继续翻看阿公珍藏的老照片,焦点着重在姑姑年少青涩的模样和跨时代的流行手势。姑姑年轻时是个漂亮姑娘,追求者络绎不绝。这些话何家兄弟本以为是妈妈自吹自擂的溢美之词,看到照片不得不承认,姑姑当时真是仙气b人。

我心有旁骛地陪坐着,登山话题已经被兄弟俩带开了。阿公悠然自若喝着茶,看不出来是在怀念过往还是享受当下。我有些走神,「日出」和「有生之年」这些词汇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的有生之年有多长?如果不小心多活了几年,等我到了阿公这个年纪,会不会追悔自己没趁t力最好的时候用健全的双脚去换一幅永生难忘的壮景?

「小青!要额满了,去不去?」

不晓得辉哥是不是通灵,讯息来的时候正是我即将鬼迷心窍的关键时刻,俨然成为天意安排的临门一脚。

回溯我从犹豫不决到下定决心的思路转折,我怀疑是山神中意我,故意让我错过上次的日出,再透过阿公给我出发趁早的启示,怂恿我多去亲山近水,一步一步跟祂结下更深的缘份。

如果说yu擒故纵是山神大人的浪漫,那祂好像有点坏心眼。

走了t感将近半世纪的林道,抬头望不见终点,回头看不清,坐下来休息时才知道,原来我们根本连都还不曾得见。

「登山口还没到吗?」看腻了千篇一律的风景,有人跟我一样走到怀疑人生。

「再走半小时就到啦!」

「清文兄,你半小时前就这样说了。」

「有吗?我没说过吧!」

「你有说。」

「怎麽可能。可能是你有那个什麽??既什麽感的?」

「既视感喔?」

清文大哥用力拍了大腿一下,笑得合不拢嘴。

「哎唷,对啦!就是那个既视感啦。」

「哎唷,骗人就骗人,扯什麽既视感。在这里的谁没被骗过啦?三八。」

「哎唷,我们都认识多久了,我怎麽不知道你们都是诈骗集团?」

「哎唷,什麽你们?和义兄,你金盆洗手了哦?」

「哎唷,在山上不要用眼睛看时间啦,要用心感受。」

哎唷,我到底入了什麽宗教?几位大哥用相同的口头禅打嘴pa0,都不晓得他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被同化了。

辉哥也是其中一员,一路哎唷过来。

「哎唷,小青,你怎麽这麽闭俗,不去跟我们的帅哥向导相认?」

「相认?他是我认识的人吗?」我纳闷。

这次带我们爬山的向导明显b周围的人年轻,是草根系里难得跟我同辈的团员。其实我从出发前就注意到他了,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面。毕竟这种开场白跟老套的搭讪没两样,我真办不到。

「你不记得了?上次你们不是还一起在山屋外面看星星吗?」

啊!

记忆接通电源的瞬间,我不小心呛到水,咳得脸都涨红了,引来了众人热切的关怀。

同时也引来了当事人疑惑的目光。

「小青,你还好吧?」罗姐拍着我的背,我边咳边点头,不小心跟那个人视线相接,不禁咳得更厉害了,赶紧低头避开,假装没有跟他对到眼。

哎,辉哥是在暗算我吧?

生平最怕尴尬的我无法想像接下来要怎麽面对後知後觉惹的祸。

「哈罗!帅哥,你来。」

我掩面哀嚎,辉哥绝对是在暗算我没错。

「我来帮你们相认啦!她叫林咏青,咏春拳的咏,青涩的青。看你是要跟我们一样叫她小青还是叫她学姐都可以,毕竟她b你早一个月加入草根系。」

逃避现实的双手继续掩面,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轻笑。

「嗨,学姐你好。」

「你好。」我黯然回应。

「小青,你这样跟学弟打招呼很失礼。」

我默默叹气,放弃了挣扎,抬头向「学弟」露出抱歉的微笑。相较於我,他表现得大方多了,愉快的笑容被yan光衬托得更加容光焕发。

「我叫李靖森,立青靖,森林的森,叫我阿森也可以,叫我学弟也可以。」

「你不是山屋管理员吗?怎麽会跑来当向导?」对於阿森的加入,我有几分不解。

其实山屋管理员兼差当登山向导没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我对这个工作太陌生了,认识的人之中,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基於人类好奇的天x,我对他的提问像是核分裂的反应链一样连锁触发。他颇有耐心,对我有问必答,几分钟前被迫相认的尴尬场景恍若隔世。

他每个月在山屋待十天,这十天除了基本的住宿和餐饮管理,还要机动x地支援巡山。下山的日子也没有闲着,有空会接一些商业团,带登山客寻幽访胜。

在山上资源匮乏,为了省水不能洗澡,手机也收不到讯号,一般人可能撑个两天就开始想念城市的便利了,他竟能对这种克难的生活甘之如饴。

对我来说,这是一辈子不曾想过的人生选择。虽然他对一切轻描淡写,我却深有感触,对他肃然起敬。

要摆脱既定的社会框架长成自己的形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需要坚定的信念和放手一搏的勇气。在职涯路上循规蹈矩的我常在物质需求与jg神需求之间摆荡不定,直到今天还是茫然,所以格外羡慕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可以把自己的目标看得一清二楚。

「小青,差不多该把帅哥向导还给我们了唷。」辉哥笑yy地提醒我,表情相当可疑。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其他人都整装待发了,笑看我像三岁小孩一样用十万个为什麽b我们的新领队知无不言。

「啊,抱歉抱歉。」我赶紧锁紧水壶收进背包。

阿森大而化之地笑了笑,抬高黑se的帽子拨了拨浏海,顺便把汗擦乾,从容地回到他本来休息的地方着装。

「大家准备好就先出发吧!晚一点山上可能会起雾下雨,我们加紧脚步。」

勇脚级的大哥们向他打过招呼就先上路了,宛如上膛的子弹一般,个个都有光速移动的本领,s击出去之後一眨眼就不见踪影。我跟几个姐姐一起走,默默落在队伍的尾巴,静心感受穿透森林的光线和气流。

如果大脑装载的是金鱼的记忆t,每隔七秒就格式化一次,这条长达十几公里的漫漫长路走起来应该会更有乐趣。

洒满松针的林道se彩斑斓,踩起来很柔软。被我握在手里的两支登山杖轮流扎地,彷佛只是「登山客」这个身份的一种象徵物,不但没有省到力气,还要刻意配合脚步落地的节奏,显得有点累赘。

走着走着,我终於还是落後了一大截。罗姐不时回头看我,我对她挥手表示没问题。

然而真正跟她拉开距离之後,我却开始焦虑了。当整条路空荡到只剩自己一个人,明知通往登山口的路只有一条,还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彻底落单了。

有点心慌,可是只能继续往前走。

夹道的针叶树太过沉静,如果没有特意仰头凝望迎风摇曳的枝叶,很容易会忘记它们跟我们一样拥有生命。

也拥有感觉。

我是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後才忽然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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