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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的几个孩子,其实是他与凌母见过的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先前无论哪一个做他们家姑爷他都是举双手赞成的,所以并没有干涉他们之间的交往。
哪知天不遂人愿,事情居然能发展成这样。
他们家现在一穷二白的,除了一条命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女儿能保住一条命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女儿能醒过来,剩下的,随她开心就好了。
她愿意也行,她不愿意那就回家,他希望能有个地方,永远给他女儿遮风挡雨。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老了,管不了了。
不管是任时然,还是任何一个人,只要能照顾好他们家闺女,闺女健康快乐,他们都是能接受的。
所谓的爱屋及乌,不过如此了。
他们现在不把话说绝,就是不知道凌雪玫的心思,毕竟,跪在她们面前的人里,有一个人,自家闺女爱了许久。
人心隔肚皮,哪怕是父母,有时候也不能全然了解子女的想法。
只能尽可能去为他考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怕他们此时再不喜这几个人,也还是希望把这一切都留给日后也许会醒来的凌雪玫自己去决断。
他们家,从来都给予孩子最高程度的自由。
一切,就让那孩子自己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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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父凌母走了,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得知凌雪玫没有生命安全只是自身不愿醒来后,又有几个人的再三保证并且每天都会视频通话后,他们回去安排家里老人的事情了。
凌雪玫的爷爷刚大病一场,现在有了钱他们做儿子儿媳的,还是希望有更好的条件给老人修养。
凌雪玫的奶奶忙活这么久,他们也怕累出病来,毕竟养尊处优多年。
一家人体个检,那日他们本不想答应任时然的。
只是任时然那句话打动了他们。
“万一,玫玫有个好歹,你们接受了这笔财产,她也能安心。”
凌母鼻子一酸,只能签了字。
“三位真是能屈能伸。”
任时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从地上站起的三人,嘲讽地开口。
“彼此彼此。”陆景云毫不退让。
此时凌家夫妻已经走远,拒绝了他们的相送,他们也不必对任时然如此客气。
“这一招空手套白狼,任某佩服。”
“任总还是想想怎么遮掩几年前帮外人嫁祸外甥女的事情如何不被人发现吧。”
傅寒深冷冷地开口。
贱人他见多了,但是任时然这么贱的,他真是张见识了。
“白梦雪说的?”任时然眯起了细长的眸子,寒光一闪而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厉华池看着他。
“劝几位还是趁早死心吧,玫玫以后会和我结婚生子,我不希望自己的太太身旁总有几坨臭狗屎。”
三人皆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们都以为,任时然会同意他们的加入。
毕竟,过去他靠白梦雪维持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拿了不少好处的。
任时然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的小动作,轻蔑地笑了笑,“收回你们龌龊的心思,我的太太,和某些玩意,当然不一样。”
他从未爱过白梦雪。
但是选择了照顾凌雪玫的余生,他不会用这种方式侮辱她。
他太太该有得尊重,他自然会给予。
“你们几个,真的跟没长大一样。如果你们依旧用对待白梦雪的方式对待她,那真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他是懂她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施舍。
花花世界她早已看过,蝇头小利她看不上,所以他在决定弥补后,才果断的决定直接转让财产给凌母。
而不是像这三人这般,就靠一张嘴皮子。
他清楚,凌雪玫需要的是什么。
那他便给她。
他也曾是她的家人,无比清楚她对家庭的看重,一如她的家庭对她的爱。
所以,哪怕为了家人,她也会接受他。
这几个毛头小子,真蠢。
这样也好。
“她不是她了。”
可谁知,对面三人,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似嘲弄,又似乎是别的一些什么,他突然有些慌张。
想起那日见到的她,被人叫“媳妇”的她,和那个普通男子牵手走路的她,面容平静不带一丝仇恨目光的她,又想起那日自己逼迫那个男人离开时的场面。
他皱了皱眉,这才有些察觉出不对来。
“你们什么意思?”
“听说任总有位同学是这方面的专家,玫玫就拜托任总了。”
陆景云却只是一笑,三人转身离开。
在刚才他们就听到任时然与凌家夫妻商量要把人送去哪里安养,自然不会担心他跑掉。
至于不让他们看望?
这里是四九城。
那么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任时然转身回到那间病房,透过玻璃窗面色复杂地看着里面戴着呼吸机面罩面色苍白的女人,又看了眼生命体征监测仪上还算平稳的数据,心中稍定,转身离开。
转院的事情有人会去办,下午他会过来。
里面躺着的人是他未来的妻子。
如果她愿意醒来,那么恨他爱他也好,他都会和她纠缠一辈子。
如果她不愿再面对这个世界,那么他这辈子就守着她好了。
她的家人本来也是他的家人,他会替她照顾好的。
人总要为年少轻狂买单。
他自诩不算什么正人君子,甚至许多人背地里骂他是白眼狼,但是人心里总会有个角落是软的。
虽然以前没有人进去过,现在多个人,其实也挺好。
他寂寞太久了,突然很想试试那个逝去之人口中的,有光和希望的世界。
“时然,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甚至不爱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我要走了。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人,走进你的心。那个人可以不是我,但是不要再让自己孤独的活着,不要让让所有人在你的心房外徘徊。最后,祝你幸福。”
这是他的前女友,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女孩,深爱着他,他知道。
他不爱她,他知道,他也知道。
她的死,他有遗憾,有释怀,有解脱,唯独,没有痛心。
甚至他都在怀疑,他真的能有这种感觉吗?
直到那天,有人在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闭眼前依旧在试图和他解释些什么,仿佛时光倒流,又仿佛一切重演,可是他的心突然慌了一下,居然有一丝丝那般陌生的感觉自心底涌现。
令他都觉得怪诞且荒谬,至今都难以理解,却又那般真实存在。
所以他之后的那般举动,才更显怪异。
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那就随心吧。
有人告诉他,找不到方向的话,就随心,心里怎么想,你就怎么做。
于是他以替女友复仇为借口,夺走了任家。
他不开心。
起码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然后把任家迁移回国,不到两年就安定基业,是他父亲再有凌家帮助的前提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依旧不开心。
他曾经因为孤儿院分糖时好心的阿姨多给了他一块所以开心;在养父养母接他回家时开心;在吃到人生中第一块生日蛋糕时开心;第一次穿新衣服、有新玩具时开心。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有了,每日站在几十层高的总裁办公室,俯瞰芸芸众生,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那批人了,可是却连普通人1的开心时间都没有。
但是那日,姐姐签下转让协议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照顾凌雪玫时,他淡漠的心底仿佛有居然隐隐有了一丝喜意,甚至那份协议,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知道,这就是那个人口中说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