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应该会接受他的不辞而别吧陆温寻心想(1 / 2)
柊市很小,陆温寻租了个共享单车,一下午就把城区逛完了。
意外的,他竟然很喜欢这里。
小城市有小城市的烟火气,促狭嘈杂但节奏缓慢,每个人身上带着一种松弛感,不疾不徐地行走,似乎从来不必为了生活奔波,时间永远是充裕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市容太差,街边混子随处可见,还喜欢盯着人看,盯得他心里发毛。
没办法,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对着地图扔飞镖扎中了这个地方,索性就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贺迟森找不到,在哪儿其实都可以。
护城河畔的居民小区有房子出租,他选了一间面朝南、日照充分的两室一厅先租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足够他与过去做个了断,思考下一站该去哪里了。如果柊市待着舒服的话,那就不走了,一直待下去,直到客死他乡。
反正他也没脸跟父母葬在一起。
吃过晚饭去沿河路散步,天光还未熄灭,如火的晚霞铺陈在头顶,看着很美。明明已经七月末了,河边的风却夹杂着丝丝凉意,吹动发尾和衣角,也吹散了心中的忧虑。
沿河路这条街上有很多商铺,多是烧烤店和酒吧,还有一家ktv。夏天正是客流量大的时候,有家叫“消波块”的店却关着门,远远透过蒙尘的橱窗依稀能看见里面的摆设,卡座和吧台,估计也是间酒吧,只是很久没开门了。
这地段的商铺脱手应该很快,但是门口没挂出售或者出租的牌子,大概老板不差这点钱,铺子放着吃灰也不心疼。
再往前走有家店门脸看着更奇怪,关着门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不像用来营业的商铺,更像专门给人住的。
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里。
逛了差不多有半小时,陆温寻回到出租房,脱掉衣服走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旅途的疲惫和沾染的烧烤味随着流水离开他的身体,但他并没有轻松多少。随着夜的加深心中逐渐填满莫名情绪,和快感类似,却不会让人觉得愉悦。
手机弹出金幕奖直播通知,陆温寻置若罔闻,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对颁奖流程很熟悉,关注度高的奖项一般放在后面,比如最佳男主角。
前面的都不用看,甚至最佳男主角的颁奖也不用看,跟贺迟森同时入围的那些人远没他发挥得好,长了眼睛的评委都会把票投给他。
有人暗箱操作就另当别论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贺迟森没拿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不可能再回去,回去也没力气跟这个人继续耗下去。
他已经累了,很累很累,原先充实的恨意因为方宸一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麻木。十三年的处心积虑变成一个笑话,看着步步为营实际上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要怪就怪他自视甚高,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以为贺迟森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贺迟森只是他的刀,当他手持这柄利刃,刃尖对准的人从来都是贺仲。
为什么贺迟森的不忠诚会让他想要放手?杀人器具不需要干净,能置人于死地就好,可为什么他这么在意贺迟森跟吴桓聿上过床?
也许不止吴桓聿,贺迟森还跟其他人上过床,男的女的,他没法知道。
不应该受这些事影响的,那些视频在云盘里待了太久,好不容易等来面世的机会,却因为他的放弃变得毫无用处。
也并非完全派不上用场,贺迟森看到视频会产生疑惑吧。他会联想到陆越铭吗?陆温寻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只是,他会更进一步想到贺仲吗?
如果知道当初害死陆越铭的人是贺仲,他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会接受他的不辞而别吧。陆温寻心想。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错的,跟陆越铭上床的人是贺仲,拍视频的人是贺仲,把视频泄露给媒体的人还是贺仲,除掉陆越铭这个强而有力的对手他才有机会拿到那一年的金幕奖影帝,手段肮脏,但是很管用。
有罪的是贺仲,而他为了复仇却把无辜的贺迟森拉下水,同他一样成为棋盘上的棋子。
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赢了,这颗棋子却迟迟落不下去,甚至他为了这颗棋子,掀翻了整张棋盘。
为什么?
陆温寻想不出答案。
痛苦愈演愈烈,他吃了颗安眠药,昏昏沉沉睡下了。
睡得不好,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梦到了死去的父母,还梦到了贺迟森。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醒来的那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快被虚无吞噬掉。
拿起手机看时间,才不到六点。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来自贺迟森,两个来自邓洋。
除了电话,邓洋还发来一连串消息,有一条是责备他一声不吭消失很幼稚,剩下的都跟贺迟森有关。她恳请自己如果见到贺迟森,一定要说服他参加三天后电影频道的专访。
陆温寻苦笑。中国这么大,找人哪有这么容易?比起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是雇人将贺迟森绑去电影频道演播室更可靠。
他接着打开微博,“贺迟森影帝”的词条还挂在热搜上。
其实看到这里已经足够了,鬼使神差地,他点进了词条。
贺迟森本人没有发微博,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是官方发的一段视频,看封面应该是在进行获奖感言致词。
陆温寻点开视频。
“从新人奖到最佳男主角,我用了差不多十年,这个奖杯因此格外沉重,它不仅是对十年演艺生涯的浓缩,还凝聚了《问罪》剧组每个人的付出和汗水。我想感谢彭骏导演,让我有机会面对这个巨大的挑战,进一步突破自我。感谢剧组每一个人,无论台前还是幕后,《问罪》反响如此热烈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感谢我的两位经纪人,他们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给了我很多帮助,陪我一路走来,未曾因我寂寂无名而离去。最后,感谢在座的每一个人,以及屏幕前每个热爱电影的观众朋友,有你们中国电影事业才会蓬勃发展。谢谢大家!”
陆温寻嘴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贺迟森长相太适合这种意气风发的时刻,像一名骄傲的骑士,将荣耀轻轻松松踩在脚下。
他不仅仅是一颗棋子,他应该是比棋子更重要的东西,重要到陆温寻不舍得毁掉他。
就到此为止吧,贺迟森有贺迟森的人生,他也有他的。
从现在开始过自己的人生,好像也不晚。
睡不着了,陆温寻起床洗漱,打算出门吃个早饭。
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戴口罩的男人。
不需要他摘下口罩,只是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陆温寻的心跳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陆温寻下意识关门,贺迟森挡住门板,用蛮力推开。
陆温寻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贺迟森大步跨进房间,摘下口罩反手关门,站在那里凝视陆温寻。
只隔了一个晚上,视频里的意气风发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大概连夜赶来,眼里含着深深的疲惫和憔悴,但是站得笔直,无形中有股强烈的压迫感,令陆温寻喘不过气。
他们之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贺迟森没有缩短的意愿,站在原地用沙哑的声音问:“为什么要走?”
陆温寻扯了扯嘴角:“看到我留给你的东西了吗?”
贺迟森点头。
“觉得熟悉吗?有没有让你想起谁?”
“……陆越铭。”
陆温寻朝贺迟森露出微笑,表示认可,他很快收敛笑意,直视贺迟森的双眼接着说:“守灵那天,我收到一个匿名信息,附件是一段视频。”
“就是让陆越铭跳楼的那段视频,你我都看过。”
“视频其实很长,被大家看见的只是其中一小段,我收到的,刚好是完整版。”
“从开头到结尾,没有一瞬间遗漏,另一个人自然也出了镜,”陆温寻弯起嘴角,“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
贺迟森动了动嘴唇。
他想说他知道,但是面对这样的陆温寻,他说不出口。
“贺仲,跟陆越铭上床的人是你的父亲,贺仲。”陆温寻干笑两声,“很意外吧?我当时也很震惊,这两个人是怎么搞在一起的?他们不是好朋友吗?甚至后来还分别跟女人结了婚,有了孩子。搞在一起也就算了,娱乐圈嘛,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他们竟然还拍了视频,像是非得留下证据证明两人上过床一样。”
“可是媒体发布的视频里只出现了陆越铭,为什么?”陆温寻声音陡然变得锋利,“因为陆越铭一死,再也没有人妨碍贺仲拿影帝了。”
“将朋友——”陆温寻摇头,“不,不是朋友,他们顶多算床伴。将床伴的死当作自己事业上升的垫脚石,贺仲他真狠得下心啊。”
贺迟森默默攥紧拳头。
原来陆温寻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所以放过他只是因为觉得他无辜吗?
“不是贺仲,”他缓缓开口,“把视频泄给媒体的人是我。”
陆温寻听了先是面露诧异之色,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维护他吗?”
贺迟森迎上陆温寻的视线,从中读出一丝嘲弄,仿佛笃定他没有这个胆量。
他没有说话,拿出手机,从隐藏文件夹里调出那段视频,发给一个号码。
十三年前的七月二十七日,他将陆越铭的视频发给同一个号码,从那一刻起他和陆温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温寻失去了一切,而他得到了陆温寻。
他没想到陆越铭会跳楼、陆温寻的母亲跟着自杀,他当时的愿望无比渺小,仅仅希望陆温寻因为这件事去不了埃及而已。
很自私,但他别无选择。
或许是因为早有准备,对方响应很快,不到两分钟新闻稿已经出来了。
各大文娱app、视频应用积极跟进,纷纷在头条板块报道贺仲的丑闻、热情猜测他和陆越铭的关系。两人不再是单纯的朋友,情人、炮友、真爱,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贺迟森抬头,盯着陆温寻说:“看手机。”
恍然间,陆温寻被带回了十三年前——看完电影的那个下午,贺迟森也对他说了这三个字。
他掏出手机,和那时一样,还没来得及解锁,通知栏已经跳出一连串消息推送,只不过这回每一条消息都带着贺仲的名字。
心脏被轰出一个大洞,始作俑者就站在面前。应该只剩下麻木才对,他却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痛,仿佛神经被剁碎成千万段,每一截都在颤抖,从身体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他垂下手臂,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向地面,声音在宁静的清晨听起来格外巨大。
“为什么?”他哽咽着问。
贺迟森动了动喉结,“……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陆温寻摇头,泪水一涌而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迟森再也忍不住拥抱陆温寻的念头,他迈开脚步朝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人走去,对方却跟着往后退,抗拒他的靠近。
贺迟森停下,注视着抹眼泪的陆温寻,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我爱你。”他说。
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陆温寻动作一滞,接着放肆地笑了起来。
泪水顺着他盛满笑意的眼角滑下,看的人心都碎了,他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贺迟森,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幽默的人,泄露我父亲的私密视频、害我父母不堪舆论压力双双自杀,现在又来说爱我,”陆温寻视线重新聚焦到贺迟森脸上,眼神如同刀子,“你怎么敢说爱我。”
“我没想让他们死,”话说出口贺迟森才察觉到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我只是……只是生气你去旅行不带上我。”
“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
啊,原来并非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比如陆温寻说的这句话,就如同一记重锤,让他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你其实……”贺迟森深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痛苦轻轻吐出,“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这种愚蠢的问题你也问得出口吗?”陆温寻湿润的眼瞳里含着几分同情的遗憾,“我不是同性恋,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他的嘴角慢慢浮现上翘的弧度,笑着说:“你也不必装得这么深情,现在对着我说爱我,跟吴桓聿上床的时候,爱的人就换成他了吧?”
贺迟森皱眉,“我没跟他——”
“无所谓了,”陆温寻打断道,“我不在意你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男的还是女的,你爱跟谁睡跟谁睡,全都与我无关。只是能不能别表现得好像很受伤一样,我有亏欠你什么吗?害死我父母的人可是你啊。”
“不如对我说‘我跟他们只是玩玩,对你才是真心的’,这样才更符合你的人设,也让我没那么恶心。”
贺迟森舌尖泛起苦涩,他费了很大力气稳住身形,开口时的颤抖却暴露了一切:“……那你跟方宸呢?”
他从没想过当面质问陆温寻这个问题,因此未曾预设过陆温寻的回答,但凡陆温寻表现出一丁点否认,他便会说服自己吴桓聿说的都是假话。
然而陆温寻却回答:“原来你知道啊。”
指甲陷进肉里,贺迟森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如果地狱真的存在,他觉得自己此刻就身在其中。
“我没有,没有跟吴桓聿上过床,”贺迟森一字一顿,“那只是一次进行到一半的口交。”
他注视着陆温寻脸上的泪痕,声音突然弱了下去,像在愧疚和自责:“我没办法跟自己不爱的人上床。”
“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陆温寻眉头轻皱,表情充满怜悯,“我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跟任何一个人上床,你,方宸,或者其他人,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啊,不对,”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眼底满是戏弄,“区别还是有的,方宸的技术比你好太多了。”
陆温寻说完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t恤下摆跟着往上窜,露出半截劲瘦的腰,白皙的皮肤上还看得见贺迟森先前留下的指印。
他用手指拭去屏幕上的灰尘,眉眼低垂漫不经心地说:“你该走了,不请自来的人留点最后的体面吧。”
体面?
他贺迟森不在乎什么体面,他又不靠体面而活。
他靠信仰而活。
手机再次掉落,贺迟森箭步冲上前紧紧抱住陆温寻,用让陆温寻几乎喘不过气的力度禁锢住他,低头吻上陆温寻湿润的脸颊。
原来泪水可以这么苦,舌尖碰到的一瞬间让他也产生想哭的冲动。他感觉到陆温寻的双手在推拒他的胸膛,没关系,他的力气比陆温寻大很多,一只手摁着陆温寻后背、另一只手掐着陆温寻就让他无处可逃。
下体紧紧贴在一起,挣扎时不经意间磨蹭了好几次。贺迟森有些动情,带着人踉踉跄跄滚上沙发。
他一只手钳制住陆温寻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压上沙发扶手,另一只手滑进t恤下摆来回摩挲在脑子里一晃而过的那截腰身——不再是想象和幻影,此刻化为实体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贺迟森用了点力气,试图抹消陆温寻肌肉的紧绷,试图唤醒他对自己的渴望。
他的唇吻过陆温寻的额角、眼皮、眉心、鼻尖,最后才充满珍重地吻上陆温寻的唇。
熟悉的温度和熟悉的柔软,他终于品尝到朝思暮想的人,身体里的瘾叫嚣得更厉害了。他的舌头顶不开陆温寻的齿关,只能含着唇瓣细细啃咬舔舐,亲吻间品尝到咸涩的泪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陆温寻的。
还远远不够,这种程度的亲密无法令他获得满足。
贺迟森手往下走挤进陆温寻内裤,用掌心揉搓那根疲软的阴茎,陆温寻紧咬的牙关因难以承受的欢愉而打开,热烈的喘息洒向贺迟森唇舌。
正当他打算往里深入时,一直沉默的陆温寻终于说话了。
“放开我。”他用不平稳的语调说。
贺迟森停下动作抬头,陆温寻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滑向耳尖。
他此刻才确认亲吻时尝到的眼泪都是自己的。
可是他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在哭呢?
在他凝视陆温寻的时候有滴泪沿着睫毛滑下落在陆温寻右颊,啪嗒一声,很轻,让他意识到透过模糊的视线他依然能看清陆温寻的面容。
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陆温寻,他用的是一颗属于信徒的虔诚的心,去描摹去铭记,把这个人刻进灵魂里,以至于闭上眼睛才看得更真切。
“要我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贺迟森问,声音充满了卑微。
“原谅你?”陆温寻闭着眼冷笑一声,再次睁开时泪眼婆娑嘴角却微微上翘,模样看着美艳又诡异。
“想要我原谅你,”他放慢咬字,用传教般笃定的语气说,“除非你死了,除非我死了。”
沉默良久,贺迟森回答:“好。”
他低头往陆温寻胸口蹭干自己的泪水,松开两只手,深刻地看了陆温寻一眼。
“那你别叫救护车。”
说完他在陆温寻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起身,大步走向阳台,在栏杆前站定,犹豫了两秒,转身面朝陆温寻,微笑着张开双臂,往后倒下。
“伤者情况危急,颅骨多发性骨折,脊柱连续3个锥体断裂,心率小于40,瞳孔反射迟钝,需要立刻进行抢救!”
“去a109!”
“收到!”
下了救护车,担架前进的车轮声和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瞬间离陆温寻很远;他跌跌撞撞赶到抢救室,门口“抢救中”的红灯刚好亮起。
护士经过留下一句“家属请在外等候”,他呆呆应了一句,扶着墙壁走到凳子旁坐下,呼吸平稳后低下头,双手盖住脸颊深深叹了口气。
叹完气莫名其妙开始笑,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简直像个精神病。
好在周围没人。
他用掌根擦去眼角的泪,压下心头的荒谬感,脑袋向后靠上医院墙壁,望向天花板的眼睛里不含任何情绪。
此刻他终于能够确认,就算贺迟森死了他也无法原谅他。
贺迟森从阳台消失的刹那他呆了一秒,然后立刻飞奔过去——四楼而已,贺迟森却流了好多血。
甚至躺在血泊中他还在微笑,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望上来,从从容容,看不见一丝憎恨,也看不见一丝后悔。
——我爱你。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陆温寻低头去拿,注意到t恤下摆沾了一小块血迹,已经开始变褐,大概是救护车上不小心蹭到的。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谭嵊屿。
陆温寻接通。
“寻哥。”
不知道是他心里作用还是其他原因,他觉得谭嵊屿叫他没以前亲切了。
“嗯。”陆温寻应声。
“我跟森哥……一起来的,他让我在酒店等他,还说很快就回来。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他在医院抢救,我把地址发你,还有,”陆温寻用手指抚过衣角那块血迹,声音透着冷静,“通知邓洋,想办法封锁消息。”
谭嵊屿赶到时贺迟森已经从抢救室转到icu病房,陆温寻在门外跟邓洋打电话汇报情况。
看到谭嵊屿他抛下一句“等你来了再说”,结束和邓洋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