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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太温柔,一时分不清是对夏遥还是对字里行间的张浩昊。
——“那你把我当什么?”
——“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不是选择陪在我身边?”
当年一句句的质问在此刻从回忆里涌现出来,夏遥想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时过境迁,又问不出口了。
“讨厌,也怨过。”夏遥如实说,“在想为什么我借钱给他妈妈治病,他要偷走我的稿,在想为什么你站在他那一边,你说这件事不是他的错,然后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逼我讨厌你,逼我恨你,逼我亲手放弃和你的一切。”
“他说我命好,说我天真的时候,我在想你跟我说的话,当烂好人原来这么憋屈。”夏遥侧过身,安全带被拽得拉伸开来,“现在我问你,你还是要和我说张浩昊一点错没有吗?”
或许有错吧,错在一开始在分叉路前,就不该走那条看似平坦没有荆棘的路,殊不知看不到的尽头不是远方,是深渊。
“夏遥,他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林南朝怕自己这样的状态开车有危险,换做平时大概就直接加速赶到目的地,但这会车上有个夏遥,把车停到路边,他接着说,“但是我比他要幸运一点,我有你当作念想。”
“他没有。”林南朝唇角隐隐颤抖,“他是当着我的面摔下去的。”
夏遥头脑空白了一瞬,“摔”这个字眼在脑海里无限放大,他琢磨不出其中的含义——怎么摔?摔到哪?
“三楼,其实也不高,但就是让他躺了好几年。神经压迫导致眼睛失明,最近做完手术才好转。”几句话匆匆概括流年过往,好像这些年的痛苦就这样从他口中释怀。
“什、什么?”夏遥偏头,似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从三楼摔到……在国外的时候?”
“嗯。”
“他想不开?”夏遥不知道一个人得绝望到什么时候才会去寻死,毕竟他很难熬的那段日子都没有想过走这条路,“为什么啊?”
“已经把一辈子的苦都吃尽了,也不期待这世界的美好了。”林南朝长睫随着眼睑的幅度抬起,眼睛雾蒙蒙的,映着一个雾蒙蒙的夏遥,“你不是想问我,傅荣对我怎么样?”
夏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说——
“一点都不好。”
夏遥一懵,字眼如同一个个棒槌向他敲打,他额角冒着汗,想弄清楚这个不好到底是怎么样,又不知该从哪问起,最后只得拿自己做比较:“像对我那样吗?”
傅荣当初对夏遥也是极好的,欣赏又宠爱。到最后不过也是落得一个连调查事实都不愿意,就把人赶走的下场。
林南朝皱眉,他本来已经做好坦白相告的准备,但夏遥的天真又太残忍,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林南朝。
“先回家休息吧。”林南朝手掌落到夏遥的后颈,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嘴角,常年执笔的手上长了茧,轻轻地在他唇边摩挲,像是一种安抚,“今天很晚了。”
心跳的速度慢慢平稳,夏遥回过神:“你知道我家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