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2 / 2）

&esp;&esp;期盼了这么久，亲耳听到自己希望落空的那一刻的滋味，无人能体会。

&esp;&esp;皇后紧闭着双眼，哭到几乎失声，发不出声音来。

&esp;&esp;赵夫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落泪道：“霏儿，母亲知道你心里苦，可你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灵安和灵琋都指望你这个母后呢，你要是悲伤过度坏了身子，她们怎么办？”

&esp;&esp;“其实母亲一直想说却没说，你这孩子太钻牛角尖了，也太和自己过不去。说到底，生不出儿子又有什么要紧的？人人都说儿子比女儿好，能传宗接代，建功立业，可母亲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儿，不也荣华富贵，乐得清净自在吗？”

&esp;&esp;“赵氏的荣耀固然要紧，可你已经稳坐中宫，和陛下有两个嫡出的公主，你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难道你父亲没了兵权以后，赵家往后的面子和里子都要靠你一个女子来撑了吗？那还要你哪几个堂兄弟有什么用？”

&esp;&esp;“母亲着实是心疼你，也不愿意看着你苦心算计，百般经营，一步步将自己往早亡的绝路上逼。人生在世几十年，许多事慢一点，不去强求，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esp;&esp;她抱着皇后的头，不住地摩挲她湿漉漉的头发：“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就让自己歇歇吧，就当母亲求你，好不好？”

&esp;&esp;“你若实在不甘心，退一万步说，往后也还有怀嗣的机会。且柔儿已经进宫，日后多的是机会诞下皇子。再者说，只要你是皇后，不管谁当太子，你都是本朝的太后。”

&esp;&esp;“时间还有那么长，未知的变数太多，何须和自己过不去。”

&esp;&esp;赵夫人用略显苍老的手背抹去眼泪，缓缓说：“你都还没看看灵琋，她长得像你，比当初灵安生下来还漂亮呢。有这两个小棉袄陪着你，日子该过得尊贵，舒心才是。”

&esp;&esp;皇后静静地听着，只是无言的流泪，可握着母亲的手仍然紧紧的，好像这就是她全部的安全感。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怔怔地看向眼前的虚无：“母亲说的是，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esp;&esp;“伤人，也伤己。”

&esp;&esp;“若不是我孕期算计过度，兴许灵琋不会生下来就受这样的苦。”

&esp;&esp;其实母亲说的那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可她既不想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esp;&esp;她赵宛霏一生要强，一生尊贵，从来没输过。

&esp;&esp;她是怕了姜雪漪，怕了她总是言笑晏晏就将一切算计在掌心的模样，更怕陛下会因为她格外偏爱三皇子，将来收回自己的一切。

&esp;&esp;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当活得畅快才不负了自己，可宽心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太难。

&esp;&esp;就算她想宽心，那些虎视眈眈的女人给她机会了吗？

&esp;&esp;皇后第一次觉得如此的累，累到她想闭上眼什么都不管，干脆就此长眠了也好。

&esp;&esp;可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她不能。

&esp;&esp;皇后依恋地蹭了蹭母亲的手：“你说的我会放在心上，让母亲为我受累了。”

&esp;&esp;见她如此，赵夫人总算放下了些心，扬声道：“芷仪，将皇后娘娘的药端来。”

&esp;&esp;说罢，她笑着拍拍皇后的手：“今日你生产的时候，陛下在侧殿陪了许久，又赏赐了好多东西下来。原本是想来看你的，但你一直昏睡着，陛下才回去处理政务，可见陛下还是看重你的。”

&esp;&esp;闻言，皇后的神色淡了几分，轻声道：“嗯，陛下有心了。”

&esp;&esp;若真担心她，即便她睡着，也不影响进来瞧瞧。当初棠昭媛生产，陛下是如何担忧，如何心急如焚，她都看在眼里。

&esp;&esp;哪怕十几年相敬如宾，情分也淡薄的很。

&esp;&esp;皇后就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生下的是嫡出的皇子而不是公主，他会比今日更高兴吗？

&esp;&esp;但想想也只是想想，没有答案。

&esp;&esp;芷仪从外头掀帘进来，皇后被扶着起身喝下一碗苦苦的药汁，敛眸淡淡道：“本宫已经生产，宫里的眼睛就会盯着云华宫和殿选。纯才人那边……让嬷嬷多上心着点，你知道该怎么做。”

&esp;&esp;第126章

&esp;&esp;二月初,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esp;&esp;御花园迎春初绽，太液池旁干枯的杨柳枝抽出丝丝绿意。

&esp;&esp;姜雪漪坐上步辇, 正要去云华宫。

&esp;&esp;她抬眼远眺, 只见碧空如洗，草长莺飞, 四处绿意盎然，然而一想到此时的边疆血流成河，不免有些唏嘘。

&esp;&esp;这几天从陛下的口信里, 姜雪漪大概知道如今边疆的战事十分激烈, 战争初期，双方胶着。陛下擢升了喻副都护为大都护，既守边疆也是大将军, 哥哥跟在喻将军身边多年, 如今也立下战功，人称一声姜小将军了。

&esp;&esp;当初哥哥弃文从武，甘愿放弃姜氏在长安多年经营和底蕴, 一心要去边疆镇守，现在，他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esp;&esp;“娘娘，云华宫到了。”

&esp;&esp;身侧的旎春轻声提醒，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esp;&esp;姜雪漪收回思绪, 扶着旎春从步辇上下来, 抬步走进了云华宫内。

&esp;&esp;纯才人月份大了，她这一胎又是李贵嫔在管着, 若无要紧事非得出面不可，她是不会来淌这儿的浑水的。

&esp;&esp;只是方才派人来传话的宫女是丹妃身边的秋叶, 秋叶在丹妃身边算是有头脸的宫女了，她这才斟酌了片刻，动身过来。

&esp;&esp;纯才人再有月余就要生产，这孩子不出意外就是丹妃养着，她这段日子也算沉得住气，怎么今日急匆匆的让她过来，也不知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esp;&esp;她径直穿过云华宫的庭院去到纯才人所住的厢房，正看见丹妃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esp;&esp;见她来了，立刻上前说道：“纯才人今儿个瞧着神神叨叨的，我觉得不对，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叫秋叶去请你来出出主意，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esp;&esp;丹妃显然很急，压低了声音道：“纯才人如何我是不在乎，可我怕孩子被她影响，那就不好了。”

&esp;&esp;姜雪漪眉头微微一蹙，温声说：“自从郑氏被陛下赐死，纯才人这边更加冷清，我听闻她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常日安静，时而口中念念有词，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esp;&esp;“是，她是好像被那个郑氏的死给刺激到了，可也只是性情变了，人还是正常的。我之前偶尔会过来看看，她说话做事都还算正常，只是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人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