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那些头发还想钻到他唯一完好的左眼里。
老人将长长的指甲插进头发里,拼命抓挠自己的脸,挠出一道道看不见的骇人血痕,沈长清只能从穿透发丝的暗红里感知到那里的惨状。
沈长清没有在意老人身上的肮脏不堪,他伸手,轻轻握住刘阳的手腕——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手腕的话。
墨水般的浓密黑发自觉退开,沈长清牢牢抓住刘阳那血迹斑斑的手臂。
“刘阳,你曾经是一位冷静睿智的好官,你还记得自己在狱中留下的血书吗?”
“停下,找回理智,然后醒来。”
老人的手被沈长清桎梏着,没办法再抓挠脸上的东西。
但同时那些东西离沈长清太近,不敢再放肆,只在空气中蠢蠢欲动。
“对——”理智逐渐回归,绝望却爬满了老人的左眼珠,“我死了。”
“他们……怨恨我,唾弃我,说我欺骗了他们,我是死了,可他们却一日比一日更怨恨着我。
“我不明白,是我,当年是我舍身救了他们,为什么到头来千夫所指的却还是我。”
“你后悔了吗,刘阳。”沈长清松开老人的手。
“后悔”,老人紧跟着又摇摇头,“不,不后悔。”
“我只是……只是觉得难过,可若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那样做。”
“你没有后悔过对他人的好,因为你一直是一个好人”,沈长清顿了一下,补充,“一个真正的好人。”
“你……”老人许是听多了咒骂,第一次被承认自己的好,双目含泪,右边血色深浓,左边尚且清澈。
“我死在了狱中,却总还想魂归故里,太宁是我的家……”
“你是元青先生的后人”沈长清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曾经的益州州郡刘阳,就是当年教过他和太祖的夫子刘元青的后代。
“您称我家老祖为元青先生,莫非您是……”
许是察觉到刘阳内心的萌动,那些黑发又一次不管不顾地缠上去,就算被沈长清用天目死死压制着,却还在垂死挣扎拼命反扑。
“找死”,沈长清冷下神色,撑开那把从不离身的油纸伞。
那些头发一样的东西似乎被伞上某物诱惑住了,慢慢从刘阳身上剥离,嗖的一下飞速爬上伞面。
沈长清手腕翻转,油纸伞打了个转儿,黑发全部消失,伞面上的山水画里多了一些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