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2 / 2）

&esp;&esp;一副再常见?不过?的母女图景，在春日灿烂的阳光中。吉霄在那?图景外安静地凝望，目光既炽热，又冰冷。

&esp;&esp;无论如何，自那?日搭上话后，但凡在少年宫再偶遇这女孩，吉霄总会跟她打招呼，而且每次都特别无聊地问?别人同一个问?题：

&esp;&esp;“今天也弹了车尔尼？”

&esp;&esp;“弹了。”女孩也总是?回答她。

&esp;&esp;其?实这期间?，她已经从孔老师那?得知?车尔尼是?钢琴家。他编写?了非常实用的钢琴教程，学琴头几年你都很?难逃离他，虽然曲子不同，却都是?他老人家的手笔。所以她问?小女孩的问?题，大概也不会得到什么其?他答案。

&esp;&esp;但她就是?想问?。

&esp;&esp;……

&esp;&esp;吉霄走出孔老师办公室，然后原路返回。

&esp;&esp;离开教学楼前，还要透过?门窗再看一眼：

&esp;&esp;今天，她穿墨绿色连衣裙。

&esp;&esp;没能?说上话，但也只能?如此?。吉霄下楼到门口，扶起?她那?不知?被?谁推倒在地的脚踏车。

&esp;&esp;从宽敞明亮的少年宫，骑过?香樟路，再到临江路……

&esp;&esp;美梦结束。

&esp;&esp;吉霄走进脏兮兮的小面馆。

&esp;&esp;对这个她自小就生活的地方，她的家，她有时喜欢，有时讨厌。每次从少年宫回来的时候，就总觉得很?讨厌。都怪少年宫太干净明亮。在那?个属于孩童的宫殿里，每经过?一道门，她都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学钢琴、学书法、学画画、学艺术体操……那?是?一个优渥的世界，因为优渥所以简单，且总是?显得井井有条。

&esp;&esp;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她会不会现在也在少年宫上课？毕竟阿奶总是?跟她说，在她出生前家里也辉煌过?。阿爷手艺过?硬，面馆开出几家，她们住的也不是?这里，而是?干净整洁的新村小区。日子最好的辰光，阿爷带全家人去?这附近最有名的大饭店。那?里藏有名家的国画、诗人的墨宝以及精致的木雕，哪些领袖、名人都曾光顾过?，站在顶楼就能?俯瞰整个老区……

&esp;&esp;“可惜啊，你爸爸败家。”阿奶说。

&esp;&esp;在大儿子带来的无尽蚀耗中，吉祥面馆一间?一间?关。别说去?大饭店，就连普通生活都变得难以维系。房子也变卖，最终挤到这附近最落魄地段，勉强撑半个门面。

&esp;&esp;然后，某一天，吉成龙带回一个婴孩：

&esp;&esp;自那?日起?，吉霄的人生便?和这间?逼仄的小店正式绑定。

&esp;&esp;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她该喜欢这里，却越长大越不确定。为什么有人活得像公主，有人却只能?在肮脏的弄堂里？这样的问?题吉霄原本不喜欢想，但是?最近，她的思绪很?乱。

&esp;&esp;前两日，阿爷接到一个电话：吉小红在电话里说她已决心离婚，以后会搬回老区，带着儿子。

&esp;&esp;这消息令吉霄开心，却又担心。担心吉小红和堂弟回来，会让她连狗窝都失去?。

&esp;&esp;下午吉霄在店里写?作业，一个客人也无。然后做晚餐准备。餐点到来，面馆开始散发?香气，也终于有了些许活力。进店的食客三三两两，带来进食声，擤涕声，咳嗽声。除了留下钱，还留下食物残渣，纸团，脏碗，以及各种不明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