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2 / 2）

&esp;&esp;“余师兄，稍安勿躁。”席墨漠然道，“收好你的索子，我有一百种方法化了它。”

&esp;&esp;他说这话时，眼珠依是死死不动。

&esp;&esp;间一止顿，口气却极尽温存，“师父，我再问一遍。席家灭门，到底是不是因你而起。”

&esp;&esp;而后顿了一顿，顺着江潭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继而浑不在意地盯了回去，像是要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esp;&esp;江潭终于点了点头。

&esp;&esp;须臾之间，便见席墨眼底，有血一般浓稠的悲哀弥漫开来。

&esp;&esp;他怔怔瞧着自己，好似从未见过一般。潮腥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顷刻便要泛滥成灾。

&esp;&esp;于是少年不敢眨眼了。牙关却是越咬越紧，未觉额间青筋渐暴，面目狰狞如鬼。

&esp;&esp;这样一双厉鬼似的眼近在咫尺，如欲索命般烧灼，江潭目光一黯，恍然明了。

&esp;&esp;他心膛开始泛冷，想要说些什么，却觉此刻无话可说。

&esp;&esp;这般渟峙经久，天地失色，亦失声。

&esp;&esp;一派死寂之中，席墨终是开了口。

&esp;&esp;江潭看到小徒弟枯萎的双唇开阖，却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esp;&esp;为什么。他说，为什么。

&esp;&esp;为什么。

&esp;&esp;是你。

&esp;&esp;千秋剑应意而动。维持着这个彷若拥抱的姿势，席墨手中剑刃就蹿了灵火来，一点点烧进了江潭的心口。

&esp;&esp;骨与火顺着血肉捅进去的时候，仿佛捅进了自己肺里，全然无法呼吸。

&esp;&esp;恍惚中，周身冷意如滔天海浪扑来，席墨浸没于中，似陷泥沙之沼，口鼻愈益窒息，再不得半分生机。

&esp;&esp;直至有东西掉在石板地上，叮当作响，清脆有声，他才遽然惊醒。

&esp;&esp;尔后的某一刻，他也就终于看清了江潭的面容。

&esp;&esp;江潭在褪色。

&esp;&esp;黑发，黑瞳，皆褪作银炼般的色泽，眉心亦浮现出剔透的冰花纹。

&esp;&esp;华发，银瞳。传说中的魔宗宗主，禹灵君。

&esp;&esp;冰琉璃一般的瞳孔，澄然如雪地看他。

&esp;&esp;江潭的唇张了张，又张了张，似是痛到极致只能无声喘息，最终出口的，却只一句话。

&esp;&esp;“剑谱，未完。”

&esp;&esp;漆黑的火焰中，江潭真的像是一捧雪花，缓缓散尽了。

&esp;&esp;再也抓不住。

&esp;&esp;席墨呆呆看着满衣满袖的雪尘，脑袋嗡然一响，泪水登时夺眶而出。

&esp;&esp;眼前的世界渐然泥泞模糊，万物消融成一滴泪珠，砸在地上，便什么都没有了。

&esp;&esp;只那遥远的天边，悠悠荡荡传来一重龙吟，又若太息般隐然飘散云端。

&esp;&esp;“好，龙死了，想必昆仑的雾也该散了。”余数好像满意了，语气里便添了几分亲近之意，“师弟，他掉了什么？”